老管家的脚步顿住了。
目光如电,扫了过来。
我适时地露出几分局促慌张,急忙想将帕包藏起,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动作间,那点心的模样和气味,已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眼前。
老管家的眉头瞬间锁死。
他是府里的老人,年轻时跑过药材生意,鼻子最是灵光。
那点心上被刻意掩盖的异味,瞒得过别人,绝瞒不过他。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眼神复杂地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有审视,有了然,更有一种压抑着的愤怒。
不是对我。
是对那点心的来源,对这下作手段。
我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弱,带着颤。
「它……它也饿……」
一句话,未尽之语,是更多的委屈和艰难。
我拉着小丫鬟,匆匆离去。
背影想必单薄又可怜。
不必回头。
我知道,那点心的模样,那药味,我那句“它也饿”,会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里。
比十句辩白更有力。
这把火,烧成了。
7
安稳日子没过两天。
清晨,梳妆时,在妆奁下层,摸到一个冰冷的、细长的锦囊。
狐疑打开。
里面是一缕干枯的头发。
用一根红丝线,死死捆着。
我认得这发质。
微微发黄,柔软。
是母亲的头发!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冷汗瞬间湿透中衣。
他们这是在警告我。
像戏耍落入掌中的老鼠。
告诉我,我母亲的生死在他们股掌之间,我的挣扎,徒劳又可笑。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心脏。
几乎无法呼吸。
不能慌。
萧婉儿,你不能慌。
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把水搅浑,把盯死我的视线引开。
目标很快锁定。
赵姨娘。
父亲最宠爱的妾室,泼辣,愚蠢,但又极其迷信。
是最好用的那把刀。
府里请了白云观的道士做法事,驱散因母亲病逝带来的“晦气”。
人来人往,忙乱不堪。
机会来了。
我让悄悄投靠过来的一个小厮,寻来了老鼠血。
又让他依着我的描述,模仿那日警告我的锦囊里那枚特制铜钱上的诡异纹路,粗糙地刻在一个小木偶上。
再写上嫡母的生辰八字。
用染血的针,狠狠扎透。
趁着法事嘈杂,众人注意力都在前院。
那小小的、散发着血腥和恶意的人偶,被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赵姨娘内室床榻最阴暗的角落里。
流言像滴入静水的墨,迅速氤氲开来。
「听说夫人这些年运势这么旺,是借了别人的运……」
「借运?怎么借?」
「嘘……听说要用至亲之人的头发血肉,行那种厌胜之术……」
「怪不得……原先得宠的几位姨娘,后来都病的病,失宠的失宠……」
「哎呀,慎言!慎言!」
流言钻入赵姨娘的耳朵时,她正因父亲连续几日宿在嫡母房中而气闷。
她先是嗤之以鼻。
随即,像是鬼使神差,她竟真的大张旗鼓命人彻底清扫内室。
「找到了!」
丫鬟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了内院的平静。
那沾着暗褐色血迹、刻着诡异花纹和八字、插着钢针的小木偶,被呈到赵姨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