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猛地将木偶摔在地上,像是碰到了最污秽的东西。
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柳如烟!你好毒的心肠!」
她尖叫着,状若疯癫,抓起那木偶就冲出了院子,直扑父亲的书房。
内宅的天,瞬间被捅破了。
哭闹声、咒骂声、摔打声、父亲的呵斥声……乱成一团。
我坐在窗边,听着远处的喧嚣。
慢慢捻动着袖中那缕母亲的发。
乱吧。
越乱越好。
只有乱起来,我才能找到喘息之机,才能继续往下走。
8
老管家终于递来了消息。
通过一根被扔进我院墙内的、裹着纸条的枯枝。
纸条上只有一个字:“危”。
还有一个模糊的、扭曲的鬼面图案。
我明白他的意思。
权臣的阴影笼罩下来,直接调查旧人,死路一条。
那丫鬟的“自尽”,就是最直接的警告。
常规的路,都被堵死了。
必须走一条谁也想不到的险路。
“鬼市。”
我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将纸条烧成灰烬。
那是京城黑夜里的另一个世界。
藏污纳垢,交易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
风险极大,但或许,是唯一能绕过所有监视,直接触及核心证据的途径。
我要找一种毒。
“牵机”。
前朝宫闱秘药,前世的记忆里,母亲死前的症状,与那毒发之状隐隐吻合。
无色无味,微量多次,可令人日渐衰弱,状似风寒入体,药石无灵。
最后心脉骤停,如同暴毙。
这种毒,来源极窄。
能拿到手,并用得如此不着痕迹的,绝非寻常人家。
老管家的人,混迹三教九流,找到了通往鬼市的引路人。
巨大的风险。
但值得一赌。
夜深人静。
我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用灰粉抹暗了脸颊。
鬼市潮湿的巷道里,我攥着那包"牵机"解药,却被一只枯瘦的手拽进暗处。
油灯照亮半张布满烫伤的脸——竟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丫鬟!「小姐...她塞来一枚染血的玉扣,夫人在时,柳氏借它往西山运了二十具尸首...」身影没入浓稠的夜色。
像一滴水,汇入黑暗的河流。
前方是未知的险恶。
但背后,已无退路。
赵姨娘闹出的风波,到底被嫡母强压了下去。
巫蛊人偶被斥为“无稽之谈”,是“小人构陷”。 赵姨娘被禁足,哭闹了几日,也渐渐没了声息。
府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但我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嫡母看我的眼神,比以前更冷,更警惕。
像一条毒蛇,暂时盘踞,伺机而动。
权臣派的眼线,在府外围得更紧。
他们起了疑心。
怀疑这一连串的事端,并非偶然。
不能再从内部点火。
需要一阵风。
一阵无孔不入、却又抓不住摸不着的风。
一阵能吹进每个人心里,种下恐惧种子的风。
机会在一个雨夜。
春雷滚滚,电闪雷鸣。
我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中衣,赤着脚,疯魔般冲出房门,跪在院中冰冷的石板上,仰天哭喊。
雨水瞬间将我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