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他，稳稳地走出档案室，走向走廊尽头那片属于凌晨的、微弱的曙光。
“我送你回家。”沈青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全新的、坚定的温柔，“然后，我去为你战斗。”
林深的挣扎在沈青那句低沉的“别动”和不容置疑的怀抱里，微弱了下去。不是顺从，更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连同那些积压了太久的恐惧、愧疚和疲惫，一齐瘫软在这突如其来的支撑里。他把发烫的侧脸下意识地埋进沈青挺括的西装肩线，嗅到一丝冷冽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纸张墨香，奇异地盖过了医院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气味。
沈青抱着他，步伐稳健地穿过凌晨时分空旷无人的医院长廊。脚步声在光滑的地面上敲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一声声，仿佛敲在林深的心上。顶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又交叠，在冰冷的墙壁上滑行。
没人说话。林深能感觉到沈青胸腔平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刷手服传递过来，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闭上眼，任由自己被这种力量包裹，暂时什么都不去想。
直到沈青小心地将他放进副驾驶座，俯身替他拉过安全带扣好。两人距离极近，沈青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额角。
“地址。”沈青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温柔。
林深报出一个小区名。沈青嗯了一声，关上车门，绕回驾驶座。
车子平稳地汇入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城市还在沉睡，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晕一段段掠过车内，明明灭灭地照亮沈青专注开车的侧脸，和他紧握着方向盘的、骨节分明的手。
林深靠在椅背里，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自己像一场海啸后的幸存者，被冲上一片陌生的沙滩，浑身湿透，精疲力尽，但阳光……似乎正要破开云层。
车子停在一个老旧但干净的小区楼下。
“几楼？”沈青问，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五楼，没电梯。”林深下意识地回答，随即反应过来，“沈律师，我自己可以……”
沈青已经下了车，绕过来打开了他的车门，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虚脱的人不要逞强。”他语气平淡，却再次伸出手，不是抱，而是稳稳地扶住了林深的手臂，半搀半架地将他带出车厢。
楼道里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光线昏暗。
沈青几乎是承担了林深大半的重量，一步一步，沉稳地向上走。林深不再挣扎，沉默地倚靠着这份力量。
打开门，是整洁却略显冷清的单身公寓，空气里有淡淡的书卷气和药皂的味道。
沈青扶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扫了一眼四周。客厅不大，书架上塞满了医学典籍，桌上还散落着几本翻开的期刊和写满笔记的稿纸。
“有吃的吗？”沈青问，一边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解开了衬衫袖口的扣子，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这个动作让他身上那种精英律师的疏离感褪去了不少，添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林深有些茫然地摇头：“大概…只有泡面。”
沈青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林深听到打开冰箱门的声音，然后是烧水壶接水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