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师傅将琥珀色的糖丝绕成鲤鱼,他接过来递到她掌心;
人群拥挤时,他下意识将她护在身侧,手臂抵着周遭的推搡,声音还像从前那样温软:
“念秋,等我忙完这段时日,便带你去城外看桃花,就我们两个。”
沈念秋望着他侧脸,熟悉的暖意漫上来,指尖悄悄攥紧了糖画。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玄色身影却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
是四十岁的萧逸辰。
那人一把拽住萧逸辰的胳膊,急声道:“你疯了?此刻还陪她逛庙会!”
“朝阳公主知晓你带她出来,赌气跑出去了,少时便会在城西遭劫匪挟持,你快些去救!”
“与我何干!” 萧逸辰想甩开他,“我要陪念秋 ——”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铜锣乱响,跟着是小贩们的叫喊:
“走水了!城西着火了!”
人群瞬间炸开,潮水般朝东街涌去。
混乱中,一只手猛地推在沈念秋后背,她踉跄着撞在石墩上,掌心的糖画摔在地上,碎成了渣。
更糟的是,发间那支素银簪,她母亲留的唯一遗物,刚才被人扯了一把,簪头 “咔嗒” 断在泥地里。
“我的簪子!”
沈念秋急得声音发颤,蹲下身想去捡,涌来的人潮却踩着她的手背过去,钝痛让眼泪差点滚出来。
她抬头想喊萧逸辰,却见他被四十岁的自己死死拽着,正朝与东街相反的方向走。
那是去城西的路,是朝阳公主遇险的地方。
“逸辰!我的簪子!”
她拔高声音,可喧闹声吞没了她的呼喊。
四十岁的萧逸辰回头瞥了一眼,眼神冷得像霜,对着萧逸辰低吼:
“不过一支簪子,怎及公主性命重要?你此刻不走,将来只会恨她耽误你!”
萧逸辰脚步顿了顿。
沈念秋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他分明看见她手背上的红痕,看见地上那支断簪,也该记得这簪子的分量。
去年母亲忌日,她抱着簪子哭到半夜,说这是母亲唯一的念想。
那时他还满脸心疼地拥着她,发誓说往后会替她母亲好好护着她。
可现在,他只皱了皱眉,朝着她的方向匆匆喊了句 “念秋你等我,我很快回来”,便被拽着没入人群,再也看不见身影。
沈念秋蹲在地上,看着那截断簪一半被人踩进泥里,剩下的银身染得发黑。
手背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萧逸辰转身时的毫不犹豫来得刺骨。
她慢慢捡起簪子,断裂的银边划破指尖,血珠滴在泥污里,转瞬间就没了痕迹。
簪子断了,那些曾说得恳切的誓言,也跟着散了。
她等到庙会散场,街灯都灭了,萧逸辰也没有回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满京城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状元郎萧逸辰于城西破庙失火时,不顾危险冲进去,救下被劫匪挟持的朝阳公主。
公主当场倾心,皇帝已下旨,一个月后为二人完婚。
而那日子,正是她约定 “假死” 离京的那天。
3.
临近正午,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萧逸辰带着一身冷梅香踏进来 。
那是公主府独有的香气,裹着寒气,压过了屋内残留的皂角清浅。
沈念秋坐在桌边,指尖攥着那截断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