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不是梦。”他声音低下来，“那是第九世的葬礼。”
雨又下了起来，敲在车顶，像无数细小的手在抓。
“第九世，是1943年。”王胖子点起一支烟，火光映亮他眼角的皱纹，“你叫陆九渊，她是苏离，我是‘礼官’，负责主持‘血契归门’仪式。你们在湘西龙脊冢成婚——不是为了爱，是为了让‘开陵人’心甘情愿赴死。”
我脑子嗡嗡响。
“所以……那场婚礼，是献祭？”
“对。”苏离终于开口，“每一世，我们都要‘成婚’。因为‘血契’必须以最强烈的情感为引——爱到极致，才能打开门。而门一开，你就得进去，用命封它。”
“可我梦里……你哭了。”我盯着她，“你喊我名字，可嘴没动。”
她眼神一颤：“因为那不是我在哭。是‘门’在模仿我的情绪，试图留住你。”
“操！”王胖子猛拍车座，“这破设定太反人类了！爱一个人，就为了送她去死？你们俩每世都演这出，我都看吐了！”
“那你为什么每世都来主持？”我问。
他笑容僵住，烟灰掉在裤子上。
“因为……”他低声说，“我也不是‘王得志’。”
车内死寂。
“我叫王观渊。”他说，“‘观渊’组织的创始人。也是……这场轮回的监工。”
我猛地看向苏离。
她没惊讶，像早知道。
“他不是‘他们’。”她说，“他是叛徒。一百年前，他发现‘观渊’根本不是为了研究人类意识，而是想利用‘门’控制轮回，让所有人活在他们的剧本里。他叛逃了，可代价是——每世必须以不同身份出现，主持仪式，确保‘门’不被滥用。”
“所以你一直在帮我们？”我问。
“帮？”他苦笑，“我是在赎罪。我创造了‘血契系统’，让你们一再重演悲剧。现在，我只求这一世——你们能逃出去。”
我脑子乱成一团。
王胖子……不，王观渊，居然是幕后黑手之一？
而他，每世都以“朋友”身份出现，看着我死？
“那你现在这具身体……是复制人？克隆体？”我问。
“不。”他摇头，“是‘借魂’。我的意识被分割，每世寄生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等你们觉醒，自动激活。这世的‘王得志’，是个文物贩子，嗜赌，欠了一屁股债——完美掩护。”
“所以你不是人？”我声音发抖。
“我是。”他直视我，“但我不再是‘我’了。我只是……一个不愿再当刽子手的幽灵。
”
车驶入皖南山区，雾越来越重，像一层灰布裹住天地。
突然，苏离猛踩刹车。
前方，山路被一道青铜藤拦住——粗如手臂，泛着青黑光泽，像活物般缓缓蠕动。
“龙脊冢的标记。”苏离低声，“‘门’在苏醒。”
王胖子掏出一把青铜小刀：“走，抄小路。这藤能听，能看，能传讯。别碰它。”
我们弃车步行，穿进密林。
夜越来越深，雾中开始飘出铃声——很轻，一声接一声，像在数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