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微闪，似乎对我的落落大方有些意外。
片刻后，我垂下眼睫，低声笑道：“婉婉知自己愚钝，却也不愿瞒着将军。自幼仰慕将军风骨，若说心底无半点爱慕，实是虚言。”
顾衡一震，眉头皱得更深，却未开口。
我缓缓抬眸，眼神清澈而决绝：“婉婉并非妄想之人。我的名声既已污损，婉婉绝不敢以此攀附。待伤好，便自请去寺庙修行，从此清灯伴佛，了此余生。”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沉默良久，眼神深沉，像是在心底斟酌什么。终是缓缓开口：“沈姑娘，你不必言此。先把伤养好。”
他声音淡漠，神色却掩不住一瞬的动容。
我垂眸行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顾衡，你终究，还是与众不同地在意我了。
第六章 孤狼之心
顾衡离开时，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冷硬如铁，仿佛与这世间的一切都隔绝。
我静静地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茶杯。白芷替我换药时小声抱怨：“顾将军也真是无情，明明是因为他才受了伤，竟然连一句慰藉都没有。”
我轻轻一笑，没作声。
顾衡从不多言。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犹豫与矛盾，我却看得分明。
那不是冷漠，而是被血与铁铸就的防备。
他就像一匹在战场上长大的孤狼，浑身都是伤疤，却把自己裹在甲胄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我知道，他的童年并不寻常。传闻里，他年少时便被丢进军营，父亲战死，母亲含恨而亡，自小便在尸山血海中练就冷心冷骨。若不是如此，他怎会比任何人都怜惜弱者？那是因为，他最清楚身不由己的痛苦。也正是因为他幼年的经历，他很早以前便放话，一生为国尽忠，终生不谈婚嫁。
我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肩头的血痕。
顾衡……你心口的裂痕，我看得见。你越是护着别人不受伤，越说明你自己曾经被伤得彻骨。
所以，你才会在意我。
只是，我同样清楚，你不会轻易卸下戒备。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眼望向窗外。
若你要试探，那便试探吧。
不论你设下怎样的局，我都愿意一一承受。
因为终有一日，你会发现，我是唯一能陪在你身边的人。
第七章 试探与真相
顾衡果然没有让我等太久。
第二日，他让人传话：军务繁忙，数日不能再来探望。
白芷急得直跺脚：“少主！顾将军这是要避嫌吗？还是嫌弃您给他惹了麻烦？”
我只是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他不是避嫌，而是在试探。”
以他的谨慎，怎会因为几句眼泪就轻易卸下心防？他要看清我究竟是柔弱无力，还是另有隐情。既然如此，我自然要给他一个答案。
夜色渐深，院中风声猎猎。我故意只留白芷在外守着，自己独坐榻边。肩头的旧伤尚未愈合，衣裳里仍裹着药布。
忽然，窗纸一晃，几道黑影无声掠入。刀光森冷，直逼咽喉。
我心底冷笑，却强自按下真力，装作惊惧失措。只是仓皇避让，肩头的旧伤猛然撕裂，鲜血瞬间浸透衣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