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攥住她胳膊往外拖。
林羡被拽得一个趔趄,掌心在墙上擦破一层皮,血丝顺着指缝滴在白瓷砖上,像一条细线,把今晚和明天缝在一起。
回到别墅,已经两点。
屋里黑着灯,厨房却亮着壁灯。
王芳华穿一件真丝睡袍,背对门口,正把剩下的蛋糕往垃圾桶里刮。
听见动静,回头,嘴角沾一点白奶油,像吸血鬼没擦净血。
「回来啦?」她声音软得像棉,「饿不饿?干妈给你下碗面。」
林羡没换鞋,站在门口:「我妈插管了,医生说再晚五分钟就没命。」
「哎呀,吓死我了。」王芳华拍胸口,「我就开个玩笑,谁知道她真喘不上气?从小就爱夸张,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羡攥紧拳头:「那是呼吸道水肿,不是夸张。」
「好好好,是干妈错了。」王芳华走过来,伸手抹她眼角,「别哭,宝贝哭,我心疼。」
指尖碰到皮肤,冰凉。
林羡偏头躲开。
王芳华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收回去,依旧笑:「去洗澡,一身的消毒水味。明天你二十岁生日,干妈给你准备了惊喜。」
林羡没动:「我想去医院。」
「三更半夜,你去了也进不去ICU。」王芳华声音仍旧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听话,上楼。」
林羡抬脚上楼梯,走到拐角,忽听背后轻飘飘一句——
「羡羡,其实我是你亲妈。」
她脚下一滑,扶住栏杆,回头。
王芳华站在灯下,睡袍领口微敞,锁骨在阴影里像两把刀。
「你说什么?」林羡听见自己嗓音劈叉。
王芳华笑,声音压得极低:「二十年前,生你的人是我。」
「你爸没敢告诉你。」
「你小时候发高烧,是我用雪给你擦身子,你亲妈在楼下打麻将。」
「那年你七岁,记得吗?」
林羡脑子「嗡」的一声,像有人拿铁锅扣下来,耳边全是嗡鸣。
她想说「放屁」,可喉咙被无形的手掐住,发不出声。
王芳华歪头,冲她眨眼:「去睡吧,明天再说。」
林羡几乎是逃回房间。
门反锁,背贴着门板滑坐地板,手机在手里狂震。
屏幕亮起,是林国富发来的消息——
「羡羡,上来,爸爸给你看样东西,别让妈妈知道。」
她抬头望天花板,楼上走廊的灯「滋啦」一声,灭了。
黑暗像一池水,瞬间淹过脚踝、胸口、头顶。
她忽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疯子。
林羡抹了把脸,拉开门,赤脚往三楼走。
楼梯最后一阶,林国富的书房透出一条缝,黄光像刀口。
她推门进去——
林国富站在窗边,背对她,指尖夹一根没点燃的烟。
书桌上,摊着一份牛皮纸档案袋。
「关门。」他说。
林羡反手阖门。
林国富转身,把档案袋推给她:「打开。」
她抽出文件,第一页,是亲子鉴定。
鉴定双方:王芳华、林羡。
结论:符合生物学母女关系。
林羡手指一抖,纸张掉在地上。
林国富弯腰捡起,声音疲惫:「本来想等你考完研再说,可你干妈等不及。」
「什么意思?」林羡听见自己声音像砂纸磨过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