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富没答，只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里面有三百万，密码你生日。」
「拿着，明天搬出去住，你妈那边……我会处理。」
林羡没接，盯着他眼睛：「所以，我妈——宋清让，她算什么？」
林国富吐出一口浊气，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天，一颗星也没有。
「她是我老婆，」他说，「可芳华是我恩人。」
「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公司，也没有你。」
林羡笑出声，笑得肩膀直抖，眼泪溅在鉴定报告上，把「母女」两个字晕成模糊的一团。
她忽然弯腰，抓起银行卡，「啪」一声掰成两段，扔回他脚边。
「明天我会去医院，接我妈出院。」
「你们想演，去剧院演，别在我家。」
说完转身拉门。
林国富在身后开口，声音低哑：「羡羡，别逼我。」
林羡回头，逆光里，她脸上全是泪，却带着笑：「爸，这句话应该我说。」
门「砰」一声合上，走廊灯再次闪了闪，彻底黑了。
黑暗中，她听见自己心跳，一声比一声重，像锤子，把今晚所有温情敲得粉碎。
林羡回到房间，反锁，背抵着门滑坐在地。
手机亮了一下，是医院公众号推送：宋清让，床号1208，已转入普通病房。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可笑——
一场生日宴，蛋糕没吃，蜡烛没吹，却换来一张亲子鉴定、一次急救记录、三百万封口费。
她抬手，把今晚所有截图、照片、语音，一股脑打包，发给一个微信备注「A-别回」的人。
对方秒回：收到，明天见面。
林羡关掉手机，仰头望天花板。
窗外，第一缕晨光透进来，照在她脚边，像一条细线，把黑夜和白天缝在一起。
她伸手，在虚空中握了握，仿佛抓住一把看不见的刀。
清晨七点，林羡踩着拖鞋下楼。
客厅飘着小米粥味，王芳华腰上系围裙，正往餐桌端煎蛋，锅铲敲在瓷盘边，叮一声脆响。
「宝贝，早。」她抬头笑，眼角细纹在晨光里像两把小鱼钩，「干妈给你炖了燕窝，冰镇了一晚，快喝。」
林羡没搭话，目光扫过茶几——一份文件露出一角：〈车辆购销合同〉，购车人：林羡，车型：Macan，总价：68.8万。
她弯腰抽出合同，指尖捻了捻纸页，抬头看王芳华：「什么意思？」
「生日礼物呀。」王芳华把蛋壳剥得干净，「昨晚闹得不愉快，干妈给你赔罪。车停在车库，临牌都办好了，吃完早饭就去兜风。」
林羡把合同放回茶几，声音平静：「我妈还在医院吸氧，你送车？」
王芳华叹气，走过来，手搭她肩：「宝贝，成年人得学会翻篇。你爸公司最近融资，别添乱，好吗？」
话音未落，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林国富西装革履，领带夹闪着冷光，一边下楼一边接电话：「……对，宋总情绪不稳定，股东会我替她签，公章在我手里……没事，精神病院有熟人，很快就能开证明。」
林羡猛地转身：「什么证明？」
林国富按住话筒，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继续对那边说：「嗯，财产监护一并办，省得夜长梦多。」
电话挂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