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被玄烬的决绝和那冲击波的余威震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连滚爬地尖叫着,手脚并用地扑向那个正在急速缩小的涟漪缺口,几乎是擦着边缘滚了进去。
粘滞、冰冷、失重、眩晕……然后重重摔落。
身下不再是湿滑的岩石,而是某种干燥、布满细密颗粒的灰白色“沙地”。空气灼热、干燥,带着浓重的硫磺味和一种奇异的、类似檀香焚烧过后的余烬气息。玄烬挣扎着撑起身体,蚀骨剑插在沙地里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烧红的炭块,灼痛从肺部蔓延到四肢百骸。强行爆发业火的反噬开始了,皮肤上那些暗红的脉络如同活物般蠕动、凸起,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里大片大片的色块在旋转、扭曲,耳中的嘶鸣变成了持续不断的、令人疯狂的嗡嗡声。
“活…活下来了?” 老石瘫在不远处,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脸上沾满了灰白的沙尘,混合着冷汗和泪水,显得狼狈不堪。他环顾四周,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新的恐惧,“这…这是哪?”
玄烬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向前方。
在灰白沙地的尽头,矗立着一座无法用常理形容的“塔”。
它并非由砖石垒砌,更像是由无数巨大、扭曲、形态各异的灰白色骨骼——有些像放大了千百倍的脊椎骨节,有些是布满孔洞的颅骨碎片,还有些是带着锋利倒刺的、不知名生物的肢骨——以一种违反所有力学原理的方式强行拼凑、粘合、生长在一起。骨骼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如同干涸胶质般的物质,在塔身内部某种幽暗、脉动的光源映照下,散发出油腻的、病态的光泽。塔身歪斜、扭曲,塔尖刺入上方一片混沌、翻滚着暗紫色和墨绿色漩涡的“天空”,仿佛随时会倾倒,却又以一种悖逆的平衡凝固在那里。整座塔散发着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古老与疯狂气息,仅仅是注视它,就感到眼球刺痛,思维变得迟滞粘稠。
“真…真理之塔?” 老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传说…传说在归墟之喉最混乱的核心…没人真正见过…它…它怎么会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后退,双脚在沙地上拖出凌乱的痕迹,仿佛那塔是活物,仿佛那塔是活物,会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直接在他们两人的脑海中响起。这声音无法分辨性别、年龄,甚至无法分辨音色,它像是由无数细微的、意义不明的低语、嘶嘶声、摩擦声和冰冷的金属刮擦声强行糅合而成,直接作用于意识深处,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平静:
“迷途者…背负焚魂之印的薪柴…你终于…来了。”
玄烬浑身剧震!不是因为声音本身,而是这声音直接点破了他血脉诅咒的核心秘密——“焚魂之印”!这是连他自己都只在血脉传承的破碎记忆碎片中窥见一鳞半爪的禁忌之名!蚀骨剑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剑柄上的符文滚烫,仿佛在回应这声音。体内的业火在这声音的刺激下,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爆发!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蚀骨剑深深插入沙地,支撑着他不至于倒下。皮肤上暗红的脉络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焦糊味,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满是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