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眉毛一横。
“别跟我说这些，我从不赊账。”
“你儿子跟我儿子还是同学。”
“你今天要是不把钱结了，明天，我就让我儿子把你欠账的事在学校说出去。”
“我看你要不要你儿子的脸面。”
妈妈的脸霎时一白。
“别！”
她一把将我按到板凳上。
“千万不能坏了你弟的名声。”
“男孩子脸面大过天。”
“而且他马上要高考了，不能让他分心。”
她一狠心，对我道：
“不是你妈不要你去，是老天爷不让。”
“为了你弟弟，你今天就把头发剪了。”
“以后有机会再去演戏。”
她跟头发贩子示意。
“就按你说的五千块的办法来剪。”
“全剪光，我们都没意见。”
围观的人群一阵唏嘘，指指点点。
妈妈冷笑道。
“一个两个都是好人。”
“有本事你们谁给我出了这五千块，头发我就不卖了。”
那群人本就是看热闹的，一听出钱全都噤了声。
妈妈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昂着头，看着头发贩子，利落道：
“剪！”
第4章
4.
那一刻，十八年来受的委屈都从眼睛里涌出来。
“我不要，头发剪了哪个剧组还会要我？”
“你不能为了五千块毁了我一辈子。”
我拼命的挣扎着，可惜我低估了一个护子心切的中年妇女。
她一手死死地将我按在凳子上，指甲深深扣紧肉里，一手抬起来扇了我一个巴掌。
“你光想着你的一辈子！”
“你怎么不想想你弟的一辈子！”
“生日宴付不出钱，传出去叫人笑话死他！”
“给我老实坐着，把头发剪了！”
甚至是头发贩子都被她吓得一愣。
她的一巴掌将我扇没了声。
我一直都清楚她重男轻女。
外婆也偏心我的舅舅，妈妈因此没上过学，文化低，思想落后。
我总是对她心软。
我总是劝自己理解她，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我总是用她偶尔施舍给我的一点母爱安慰自己。
我总以为她也是爱我的，只是爱而不自知。
现在看来，我错了。
大错特错。
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拿出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冷静清醒，直视着她浑浊庸俗的眼睛。
“你今天是不是一定要剪我的头发？”
“哪怕以后没有我这个女儿，你也要剪？”
她很不耐烦。
“啰嗦什么。”
“你是我生的，一辈子都是我的，什么有的没的。”
她吩咐头发贩子直接剪，不要管我。
我拦下伸过来的剪刀，一手掏出手机按下“1、1、0”三个数字，拇指按在拨号键上。
我将屏幕递给她看。
“你可能不知道强买强卖是犯法的。”
“买卖金额一旦超过三千，就要负刑事责任。”
“只要我今天不愿意，谁敢动我的头发，谁就要坐牢。”
我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坚毅，妈妈的嘴唇颤了颤，吓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继续道
“但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罢休。”
“我可以同意剪头发。”
“只要你当场，跟我签下断绝亲子关系的协议书。”
“你拿走我的头发，我拿走协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