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王强正好扫过这边。
晨会照常进行：升旗、唱国歌、领导讲话。
但校长讲话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念错稿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很不寻常，钟于国为人向来放松自在，今天却莫名有些紧绷着。
终于，到了最后环节。
校长清了清嗓子，声音却有些发颤：
“下面，由教导主任王强宣读《北青中学精细化管理办法补充规定》。”
“从今天起，立即执行。”
台下顿时传来阵阵骚动。
北青中学的规定已经够多了，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王强接过话筒，他的声音冰冷而生硬，不像是在宣读，而是在宣判：
“规定一：早读课声音音量不得超过50分贝。违者处罚。”
队伍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50分贝？那差不多就是正常说话的音量。
但早读课不就是用来大声朗读的吗？
“规定二：走廊行进必须沿地面黄线。违者处罚。”
这下连老师们都面面相觑，露出困惑的表情。
“规定三：晚自习期间，禁止抬头次数超过3次每小时。违者处罚。”
“规定四：禁止食用非食堂提供的任何食物。违者处罚。”
“规定五：红色跑道的操场区域，日落后禁止进入。违者处罚。”
...
一条又一条的规定出来，总共二十多条，一条比一条古怪，一条比一条苛刻。
操场上的骚动越来越大，学生们交头接耳，老师们同样一脸茫然。
“安静！”王强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寻常的尖锐，“这些规定必须严格遵守。”
“一切都是为了升学率……”
二
晨会结束，队伍熙熙攘攘走回教学楼，都在讨论这次新增的规定。
大部分听说都说绝不遵守这种荒谬的规定。
我走在路上，发现地面上不知何时真的出现了一道道黄色的指引线，蜿蜒如蛇，通向各个教室。
“这是搞什么飞机？”小胖朝我低声抱怨，“跟幼儿园似的，还得沿着线走。”
我注意到几个老师正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脸色都不好看。
年级主任李老师摇着头：“从来没听说过这些规定，校长这是怎么了？”
“我等下去问问他……”
早读课铃声响起，大家都坐在座位上各自看着书。
班主任老张出乎意料来的有些迟，走进教室，脸色不大好，透着疲惫。
他敲了敲黑板，声音竟然有些发涩：“同学们，开始早读吧，但是……注意音量。”
稀稀拉拉的读书声响起，大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
我翻开课本，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我只能望向窗外，试图放松一下心情。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前排的刘小胖偷偷从抽屉里摸出一包饼干，又迅速塞到嘴里——他违反规定四。
我不由踢了踢他的椅子，他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
恰在这时，王强的身影陡然出现在教室后门，他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分贝仪。
他用冰冷的目光扫视全班，冰冷的像在审视猎物。
王强平时就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如今却感觉完全就不是人了。
读书声更低了，几乎变成耳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