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妈妈那个没说完的答案,我固执的想要在生命的尽头得到。
还未靠近,一双手把我狠狠推开,邻居大娘厌恶道:
“你要是真的心疼你妈,就离开吧,不要再祸害这个家了!”
弟弟吃完药再次陷入昏迷,隔着人群,我的目光和妈妈的对上。
她的眼中既没有宠溺的爱,也没有激烈的恨。
我被夹在中间,只剩下彷徨。
邻居们像赶瘟神一样把我赶走,我呆呆的粘在门口,看着从门缝里倾泻出的一缕灯光。
灯光从我指缝里穿过,我拢不住灯光,也抓不住妈妈的爱。
弟弟得到了所有人的爱,包括我这个不被爱的姐姐。
2.
弟弟住院的第二天是他的生日,也是我的。
而此刻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三小时。
看着围在弟弟身边的一大群人,我笨拙的想要找一个理由融入他们。
我花了一个小时用泥巴捏个精致的蛋糕,想要向弟弟道歉,去见妈妈最后一面。
邻居骂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弟弟也不会一直躺在病床上,生日上连个蛋糕都吃不了。
我没资格过生日,也没资格拥有快乐。
躺在病床上的是弟弟,比他还要痛苦的人,却成了我。
泥巴蛋糕上用花朵拼凑出一个兔子,我想弟弟或许会喜欢。
刚站起身,密密麻麻的石头朝我砸来,邻居阿姨的小孩脸上满是嘲讽。
“打死她个害人精,我妈妈说了,她不仅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还害得自己爸爸坐大牢!”
我强忍痛意,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泥巴蛋糕。
直到一块玻璃碎片扎中我的膝盖,我跪坐在地,怀里的泥巴蛋糕往地上划去。
兔子头瞬间被砸扁,看不出形状。
可是妈妈,我没有时间再重新做一个泥巴蛋糕了。
身后的小孩见我没反应,愈发放肆的骂我害人精。
我手抖了抖,终究是没回头。
或许他们说的对,我就是个害人精,害死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十岁那年爸爸为我进了监狱,临走时他叮嘱妈妈,让她不要怪我,要好好爱我。
自那以后,记忆里那个爱我的妈妈就消失了,她常常躲在夜晚里哭泣。
小孩们一边骂我害人精一边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
可我想把开心带给妈妈,就学着小孩的话,大声的告诉她,我是该死的害人精。
她没有笑起来,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自那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害人精是不好的词。
可是妈妈,我活不久了,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直到推开病房的大门,我一眼看见弟弟身旁那块漂亮的兔子草莓蛋糕。
小小的蛋糕被切成两半,没有我的。
我对草莓过敏,妈妈真粗心,又忘掉了。
可是,她唯独记住了弟弟最爱的兔子。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泥巴蛋糕,忽然没了进去的勇气。
弟弟余光看见我,傻傻的朝我笑:“姐姐,喜欢姐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傻,只知道我是他的姐姐。
我看向妈妈的背影,她没有动,也没有回头看我。
我迟钝的明白了什么,妈妈不愿意见我。
邻居走过来,尖锐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你弟弟成了这幅样子,你还有心情玩泥巴,真是个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