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猪哼声,一个挺着圆肚的黑面大汉扛着九齿钉耙走来,钉耙齿上挂着串滴血的脏器。他看见我,肥厚的嘴唇咧到耳根,两颗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师父,老猪给您打了只‘沙狼’,烤着吃?”
最后走来的是沙僧。
他比记忆中高大许多,靛青色面皮上没有任何表情,脖颈间那串骷髅项链却在自行转动,每个骷髅头的眼眶都对准我,黑洞洞的眼窝似乎在无声啜泣。
我喉头滚动,模仿着记忆中唐僧的悲悯语气:“八戒,出家人不可杀生。”
黑面大汉的笑容僵在脸上,獠牙缓缓缩回唇内。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停止转动,所有眼眶同时转向地面。只有猴子还在盯着我,金箍棒上的锈迹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棍身滴进黄沙,洇出一朵朵血花。
冷汗再次浸湿后背。
我低头看向掌心的绢布,那行“不可让徒弟察觉异常”的猩红字迹,此刻竟真的渗出了鲜血。血珠顺着布纹爬成蜿蜒的溪流,在“异常”二字下方聚成小小的血池,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字迹里爬出来。
白马突然嘶鸣一声,前蹄刨着沙地后退。我抬头,看见徒弟们重新低下头去整理行装,仿佛刚才的诡异从未发生。但猴子转身时,我分明看见他耳后露出的鳞片在反光。
八戒的影子里,有条粗壮的猪尾巴正不安地甩动,沙僧的骷髅项链,不知何时又开始缓缓转动了。
沙风卷起滚烫的砂砾打在脸上,我攥紧渗血的绢布,第一次真切意识到:这场穿越不是取经,是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伪装游戏。而那些本该保护师父的徒弟,或许才是最需要被提防的妖怪。
绢布上的血还在渗。我盯着那行不断淌血的规则,突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恐怖小说,当规则本身开始“流血”,或许不是警告,而是某种“活物”正在苏醒的征兆。
2 诡异斋饭
黑风岭的雾气是活的。
它们像黏腻的蛛网缠上僧袍,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布料摩擦时发出的细微撕裂声。悟空突然停下脚步,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花哨的圈,铁棒划过空气的锐响惊飞了枝头几只羽毛呈灰绿色的怪鸟。
“师傅且在此等候,俺去去就回。”
他的声音裹着山风的凉意,尾音却像钩子似的勾在“等候”二字上,那不是请求,是命令。
我靠在一棵树干上假装整理袈裟,指尖却在袖中掐得发白。
规则手册的纸页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
【规则二:无论悟空化来何种食物,必须称赞“美味”并吃完】
【规则三:每日至少夸赞悟空三次,内容须符合其神通或能力,禁止提及“像人”“人性化”等词汇】
【规则七:不得询问食物来源,尤其当食物中出现疑似人体组织时】。
这三条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悟空的脚步声消失在雾里后,我才敢大口喘气,却猛地呛进几口带着腥甜的空气,这山里连风都是腐坏的。
他回来时提着个竹篮,篮沿还挂着几缕黑色的藤蔓。
“师傅,斋饭化来了。”
悟空将篮子往我面前一递,金箍棒斜插在腰间,金瞳在雾气里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