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拿起打印好的文件，转身递给她。
“这是什么？”张君雅接过来，目光扫过标题，脸色一下子变了，“辞职报告？你开玩笑的吧？”
“今天刚交的。”李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人事部已经批了。”
张君雅的嘴唇开始发抖：“你疯了？我们现在欠着这么多钱，你辞职？那你让我怎么办？”
李哲看着她，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
“你的包不是挺值钱吗？卖了应该能抵几个月的最低还款额。”
“李哲！”张君雅的声音尖利起来，“就因为我买了个包，你就要这样报复我？你知道现在找工作多难吗？你都三十五了！”
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曾经他也是其中的一员，每天早早出门，加班到深夜，就为了那份不错的薪水，以为这样就能筑起一个安稳的家。
“这半年，我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怎么还债。”李哲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砸在张君雅心上，“我兼了三份职，连午饭都只吃便利店最便宜的饭团。而你，居然还能花一万二买个包。”
张君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记得上个月你说想去吃那家人均一千的日料吗？我说下次吧，其实是因为那天我发现自己银行卡里只剩八百块钱。”李哲转过身，眼睛通红，“而我昨天发现，你那张偷偷办的信用卡，又刷爆了。”
张君雅手里的辞职报告飘落到地上。她终于意识到，这次不一样。
“既然你觉得我的努力毫无意义，”李哲一字一顿地说，“那从今天起，我就不努力了。你的债，你自己扛。”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是银行催债的专属铃声。两人同时看向茶几上震动的手机，谁都没有动。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张君雅的声音在发抖，“我们会破产的！房子会被拍卖！我们会上失信名单！”
李哲弯腰捡起地上的辞职报告，抚平上面的折痕，轻轻放在桌上。
“我知道。”他说，“但这已经不是我的问题了。”
他走出书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几件衣服，一些日用品，装进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张君雅跟在后面，从最初的愤怒到惊慌，现在终于变成了恐惧。
“你要去哪？”她拉住他的行李箱，“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我把包退了，我以后再也不乱买东西了……”
李哲停下来，看着她紧紧拽着箱子的手。那双手做了精致的美甲，不久前刚花了好几百。
“上次你说这话的时候，是欠了第一笔二十万。”李哲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后来是四十万，现在是八十万。下次会是多少？”
张君雅瘫坐在地上，终于哭出声来。但李哲只是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走向门口。
在门关上的前一刻，他回头说了最后一句话：“顺便告诉你，我找到新工作了。在朋友开的修车厂，月薪四千。刚好够我租个单间，自己吃饭。”
门轻轻合上，没有摔响。却比任何一次争吵都让张君雅觉得窒息。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地上的奢侈品包散发着崭新的皮革气味。张君雅看着那个她省吃俭用半个月才买下的包，第一次觉得它如此丑陋。
她突然发疯似的扑过去，用力撕扯着那个精致的包，指甲折断了她也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