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大学时吗？”赵明忽然问，“你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面，低着头记笔记。我那时候就想，这姑娘怎么这么安静。”
李秀梅惊讶地抬头：“你注意到过我？”
“当然。”赵明笑了，“有次课堂上，老师提问你关于土壤改良的问题，你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惊讶了。那么透彻的见解，完全不像个刚接触专业的新生。从那时起，我就记住你了。”
李秀梅感到一阵悸动。大学时期的赵明是校园里的明星，成绩优异、社团骨干、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而她，只是个靠着助学贷款和打工勉强读完大专的农村姑娘，从未想过他会注意到自己。
“我听说你结婚了，过得幸福吗？”赵明突然问。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李秀梅停下脚步，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不知如何回答。
幸福吗？与建军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他老实本分，在城里打工挣钱，每月按时寄钱回家，过年回来总会给她和孩子带新衣服。他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却也有相敬如宾的温情。若不是长年分居两地，或许她会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可是夜深人静时，空荡荡的半边床总是冰凉；遇到困难时，电话那头的安慰远水救不了近火；看到别人成双成对时，心里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农村人，谈什么幸福不幸福，过日子罢了。”她最终这样回答。
赵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不该问这个。对不起。”
太阳开始西斜，李秀梅知道该回去了。分别时，赵明轻轻拥抱了她一下，这个短暂的接触让她浑身颤抖。
回村的路上，她的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婆婆已经做好了晚饭，小宝正蹲在院子里和邻居孩子玩泥巴。
“化肥买到了吗？”婆婆随口问道。
李秀梅心里一紧，才想起自己空手而归。“今天卖完了，明天我再去看看。”
夜里，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手机亮了一下，是赵明发来的消息：“今天很开心，晚安。”
她没有回复，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建军的脸浮现在脑海中，黝黑的皮肤，眼角的皱纹，憨厚的笑容。他为了这个家在外辛苦奔波，而她却在背后做出这种事。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建军打来的视频电话。
“秀梅，睡了吗？”屏幕那头的他看起来格外疲惫，安全帽还没摘下来，背景是工棚的嘈杂声。
“还没，刚哄小宝睡下。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赶工期，加班加点。”建军揉了揉太阳穴，“家里都好吗？小宝听话吗？”
“都好，你别担心。倒是你，看着又瘦了，吃饭按时吗？”
“工地上有啥吃啥。”建军笑了笑，“对了，老板说这个工程完工后可能有个短假，我看看能不能回来几天。”
“真的？”李秀梅心中一阵欢喜，随即又被愧疚淹没。
又聊了几句家常，建军突然压低声音：“秀梅，辛苦你了。等我再多挣点钱，就回来搞个养殖场，不再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