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清晨总是被鸡鸣声划破,李秀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出枕头下的手机:五点四十七分。身旁五岁的小宝还在酣睡,小脸红扑扑的,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睡衣。推开窗户,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涌进来。远处群山还笼罩在薄雾中,几缕炊烟已经从邻居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
这是丈夫外出打工的第三年。
“妈,我饿了。”小宝光着脚丫跑进厨房,拽着她的衣角。
“马上就好,先去洗脸刷牙。”李秀梅搅动着锅里的米粥,思绪却飘到了千里之外的广州。这个时候,丈夫应该已经上工了吧。建筑工地的活计辛苦,他总是在电话里说“不累”,可她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疲惫。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瞥了一眼,是赵明发来的消息:“今天赶集吗?”
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赵明是她的大学同学,当年学校的风云人物。而她,不过是教室里最不起眼的那个农村姑娘,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低着头记笔记。谁能想到,十年后,他会回到这个偏僻的小县城工作,更没想到他们会重逢。
“可能要下午。”她回复道,手指有些发抖。
“老地方等你。”他秒回。
李秀梅放下手机,感觉脸颊发烫。锅里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就像她此刻的心绪,翻滚不息。
吃完早饭,送小宝去幼儿园后,李秀梅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喂鸡、洗衣、打扫院子,然后去地里照看蔬菜。这些活计她早已得心应手,可今天却总是心不在焉,锄草时差点把幼苗也一并除去。
中午时分,婆婆来了。老人七十多岁,身子骨还算硬朗,每周会来两三次,带些自己做的腌菜或糕点。
“建军来信了吗?”婆婆一边问,一边从篮子里拿出还温热的葱油饼。
“前天晚上打过电话,说工程忙,可能要年底才能回来。”李秀梅给婆婆倒了杯水。丈夫建军每次来电,总是说忙,通话时间一次比一次短,话题也愈来愈少,除了问问孩子和家里情况,几乎无话可说。
婆婆叹了口气:“也是为了这个家。你在家带娃也不容易。”
李秀梅低下头,不敢看婆婆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那段悄然萌芽的感情是错误的,可寂寞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的理智。
下午两点,她把小宝托付给婆婆,借口要去县城买化肥,骑上了那辆旧电动车。风吹起她的长发,路旁的稻田泛着金黄色的波浪。她的心随着车轮一起飞驰,既期待又害怕,既兴奋又愧疚。
赵明已经在河边那棵大槐树下等着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却依然有着大学时期的那种风采。看见她来,他笑着招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还以为你不来了。”他说,递过来一瓶冰镇矿泉水。
李秀梅接过来,瓶身的凉意透过手心,却压不住脸上的燥热。“说了会来就会来。”
他们沿着河岸漫步,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天气、收成、老同学的近况。赵明一年前调回县农业局工作,负责推广新技术。两个月前,他们在集市上偶然相遇,从此便有了这些秘密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