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薄薄的卡片,对着光,眯起眼睛。

一行极浅的地址,位于罗马。

地址下面,还有一句更重要的话。

“烧鹅不是你放的火,对不对?”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瞬间撬开了我尘封多年的记忆闸门。

我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原来,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在安慰我,也不是在鼓励我。

她只是在用一种无比肯定的语气,告诉我,她信我。

高考前夕,学校废弃的实验楼有过一场小火。

火不大,却因为在现场发现了一张写着烧鹅二字的稿纸残片,而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更巧的是,梁老师送我的那本书,连带着我夹在里面的手稿,在前几天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那本消失的书,成了指控我最有力的证据。

梁文渊为此对我大发雷霆,拍着桌子让我写检讨。

但我拒绝了。

因为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到像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陷阱,我无法解释,更不会认。

最终,是梁文渊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责任。

他用自己的声誉和前途为我做了担保,才将这件事强行压了下去。

可流言,早已像野火一样传遍了整个校园。

我一直以为,许棠舟也和别人一样相信了那些流言。

我以为她对我说你写得比所有人都好,只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对一个失足少年最后的怜悯。

却没想到,她从未信过。

这个迟来了太久的发现,像一场海啸,彻底摧毁了我多年来辛苦建立的堤坝。

我必须去找到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文学奖都更重要。

第二天一早,就在我去机场的出租车上,诺奖委员会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用焦急的语气激烈地劝阻着我。

我只说了一句。

“有些奖,比诺贝尔更重要。”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关机。

我放弃了那场飞往斯德哥尔摩的航班,买了最早一班去罗马的机票。

上飞机前,我让酒店给瑞典学院转告一句话。

“文学死了。”

在飞往罗马的万米高空上,我想起了梁文渊送我的那本书,和那个一生潦倒、死后成名的作家。

我握紧了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借书卡,无比坚定地,去寻找我的过去。

7

抵达罗马后,我按照借书卡上那个模糊的地址,在迷宫般的老城区小巷里寻找。

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茫然和一丝近乡情怯的恐惧。

最终,我在一扇深绿色的斑驳木门前停下。

我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一个陌生的亚洲男人站在门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我叫余孟。”

我说出名字的瞬间,对方的表情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那是一种混杂着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敌意的复杂眼神。

他沉默地让我进了屋。

那是一间巨大的画室,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

“我叫方信,棠舟的同学。”男人自我介绍道。

“她去旅行了,归期不定。”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方信打量着我,忽然开口。

“你就是那个写小说的余孟吧?我认得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