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薄薄的卡片,对着光,眯起眼睛。
一行极浅的地址,位于罗马。
地址下面,还有一句更重要的话。
“烧鹅不是你放的火,对不对?”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瞬间撬开了我尘封多年的记忆闸门。
我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原来,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在安慰我,也不是在鼓励我。
她只是在用一种无比肯定的语气,告诉我,她信我。
高考前夕,学校废弃的实验楼有过一场小火。
火不大,却因为在现场发现了一张写着烧鹅二字的稿纸残片,而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更巧的是,梁老师送我的那本书,连带着我夹在里面的手稿,在前几天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那本消失的书,成了指控我最有力的证据。
梁文渊为此对我大发雷霆,拍着桌子让我写检讨。
但我拒绝了。
因为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到像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陷阱,我无法解释,更不会认。
最终,是梁文渊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责任。
他用自己的声誉和前途为我做了担保,才将这件事强行压了下去。
可流言,早已像野火一样传遍了整个校园。
我一直以为,许棠舟也和别人一样相信了那些流言。
我以为她对我说你写得比所有人都好,只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对一个失足少年最后的怜悯。
却没想到,她从未信过。
这个迟来了太久的发现,像一场海啸,彻底摧毁了我多年来辛苦建立的堤坝。
我必须去找到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文学奖都更重要。
第二天一早,就在我去机场的出租车上,诺奖委员会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用焦急的语气激烈地劝阻着我。
我只说了一句。
“有些奖,比诺贝尔更重要。”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关机。
我放弃了那场飞往斯德哥尔摩的航班,买了最早一班去罗马的机票。
上飞机前,我让酒店给瑞典学院转告一句话。
“文学死了。”
在飞往罗马的万米高空上,我想起了梁文渊送我的那本书,和那个一生潦倒、死后成名的作家。
我握紧了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借书卡,无比坚定地,去寻找我的过去。
7
抵达罗马后,我按照借书卡上那个模糊的地址,在迷宫般的老城区小巷里寻找。
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茫然和一丝近乡情怯的恐惧。
最终,我在一扇深绿色的斑驳木门前停下。
我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一个陌生的亚洲男人站在门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我叫余孟。”
我说出名字的瞬间,对方的表情产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那是一种混杂着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敌意的复杂眼神。
他沉默地让我进了屋。
那是一间巨大的画室,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
“我叫方信,棠舟的同学。”男人自我介绍道。
“她去旅行了,归期不定。”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方信打量着我,忽然开口。
“你就是那个写小说的余孟吧?我认得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