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几分钟后,屏幕上的红点开始快速移动,方向飘忽不定,像是无头苍蝇乱窜。然后停在了某个地方。
手机又震了,是另一个负责“跟进”的人发来的简短汇报,没图片,只有文字:
“目标男女在玺瑞府旁星巴克发生激烈争执。男接电话后情绪失控,大声指责女方。女方试图辩解,被男方推开。现两人驾车离开,方向不明,情绪极不稳定。”
文字是冷的。
但我脑子里几乎能描摹出那画面:舒展言接到公司破产的电话,脸唰一下白了,刚才那点假模假式的深情估计瞬间喂了狗。他肯定会怪她,怪她非要买那贵的房子,怪她惹毛了我。阮慧娴呢?大概还懵着,没从卡被冻和被我戳穿的打击里回过神,就又挨了当头一棒。
她以前老在我面前抱怨,说舒展言脾气好,懂她,不像我,整天冷着个脸只知道工作。
现在呢?让她好好看看,她嘴里那个“脾气好”的男人,没了钱,是个什么德行。
狗咬狗。
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觉得有点可笑。七年,我到底跟个什么东西同床共枕?
咖啡冷透了,涩得厉害。我起身把杯子里的残渣倒进水池,打开水龙头冲干净。
水声哗哗的。
我看着水流,心想,这才到哪儿。
绝望?崩溃?
你们不是要“回到正轨”吗?
我帮你们一把,直接送你们到谷底看看。
洗干净杯子,我回到书房,重新拿起那部黑色手机。
第三个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人,声音有点不一样,带着点背景的杂音,像是某种娱乐场所。
“谢总?稀罕啊,有何吩咐?”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城市的灯火通明,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今晚的天气。
“喂,给你送点业务。有两隻肥羊,走投无路了,可能会去你那儿借点快钱。”
那边来了兴趣:“哦?什么来路?”
“男的开公司的,刚破产,一屁股烂账。女的……”我顿了一下,舌尖抵了下后槽牙,“以前是我养的金丝雀,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两人加起来,信用烂透,但急着要钱,多少利息都敢借。”
那边的人精得很,立刻懂了:“明白了。谢总放心,我们这儿门槛低,放款快,绝对‘热情周到’。保证让他们宾至如归。”
“往死里弄。”我补了一句,声音没什么起伏。
“懂。”
电话挂了。
我扔开手机,感觉胸口那团堵着的东西,稍微顺畅了一点。
窗外,这个城市依旧繁华热闹,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没有人知道,就在刚刚,几分钟里,两个人的命运,被我几个电话,彻底按进了烂泥里。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
阮慧娴,舒展言。
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们可要……好好享受。
挂了第三个电话,我在书房里站了一会儿。外头好像下雨了,雨点子敲在玻璃上,哒哒哒的,听得人心烦。
肥羊。我居然用了这么个词来形容跟我同床共枕七年的女人。
但脑子里晃过她挽着舒展言刷我卡那画面,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就压下去了,只剩下冷。
行,你们自找的。
之后几天,我刻意没去打听那两人的破事。公司里一堆会要开,海外并购案到了关键节点,忙得脚不沾地。也好,没空去想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