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悲伤和悔恨，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如果我没有坚持要自己走那条小路。
如果我反应再快一点，推开她的人是我。
如果……
没有如果。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夜，直到天光乍亮。
手机响了，是我父亲。
他的声音威严而冷漠：「回家一趟。」
沈家老宅。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父亲沈振邦坐在主位，秦晚和她的父亲秦正明坐在旁边。
秦晚穿着一条得体的连衣裙，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很坚定。
我一言不发地走进去，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犯。
「混账东西！」沈振邦将一个茶杯狠狠摔在我脚边，瓷片四溅，「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没有躲，也没有说话，只是麻木地站着。
「秦晚怀了你的孩子，这件事，你想怎么收场？」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我父亲，落在秦晚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有一个生命正在孕育。
一个用林溪的命换来的……提醒。
「林溪刚走。」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什么都不想谈。」
「她死了，难道你要让沈家的骨肉也跟着名誉扫地吗？」我父亲怒不可遏，「沈慕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毁了沈家和秦家两代的交情，毁了你自己的前途吗？」
秦正明适时地开了口，语气缓和却充满了压迫感：「慕言，秦晚是我的独生女，我不能让她和孩子受委屈。我们两家联姻，对你的事业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们一唱一和，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看向秦晚，她也正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没有爱意，只有志在必得的冷静。
「慕言，」她轻轻开口，「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们可以先订婚，等过了这段时间……」
「够了。」
我打断她，感觉一阵反胃。
我闭上眼，林溪的脸，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她写下的便签，在我脑海里交替出现。
最后，一切都定格在她那句「我们说好，等公司上市就结婚」。
我曾许诺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如今，她却连看一眼我为她打下的江山的机会都没有。
而我，却要和另一个女人，走进婚姻的殿堂。
这是何等的讽刺。
良久的沉默后，我听到自己用一种陌生的、空洞的声音说：
「我娶。」
4.
林溪的葬礼，定在三天后。
那一天，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为她哭泣。
我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就是林溪为我熨好的那一身。
胸口的位置，别着一朵白花。
我的身边，站着秦晚。
她也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腹部微微隆起，虽然不明显，但知情人的目光扫过来时，都带着一丝探究和了然。
我们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出现在了林溪的葬礼上。
我成了所有人口中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林溪的亲友们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她的闺蜜苏晴冲过来，扬手就想给我一巴掌，被她身边的朋友死死拉住。
「沈慕言，你这个畜生！林溪为你挡枪尸骨未寒，你就搞大了她表妹的肚子！你对得起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