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荒原实验室里,陈默捏着新到的信,就着窗外清冷星光,一遍遍读着那些平淡琐碎的生活片段。他仿佛能看到她笨拙修理东西的样子,看到她对着茉莉花微笑的侧脸。

信纸的最后,她写:“默,你看,我在学着和你一样,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一股强烈而酸楚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他猝不及防,慌忙低头,借由揉捏酸胀的鼻梁,飞快地抹去眼角那一点狼狈的湿润。

他将信纸仔细折好,贴胸收起,然后深吸一口冰冷却清新的空气,转身,重新走向那片浩瀚如烟海的数据和仪器。白炽灯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沉默而坚韧。

两地,时光以不同的速度流逝。一边是都市里缓慢流淌的孤独守望,一边是基地中飞速旋转的忘我奋战。唯一相同的,是信笺往来间,那份几乎能触摸到的、沉默而汹涌的思念。

它如此稀少,却又如此沉重。如同黑暗海面上,两座隔洋相望的灯塔,竭力而艰难地,向着对方的方向,闪烁著微弱却执著的光。

3

日历上的红圈像一个灼热的烙印,烫在林溪眼底。

那是计算中第三封信该到的日子。她像过去两次一样,从清早就开始心神不宁,耳朵捕捉着楼道里的任何一丝动静。每一次脚步声靠近又远去,心脏都经历一次徒劳的起落。

一天过去了。门口的信箱空空如也。

她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擦拭早已一尘不染的茶几,给长势良好的茉莉重复浇水,直到意识到差点淹死它才慌忙停手。电话铃声每次响起,她都几乎跳起来冲过去,但那头不是婆婆的日常问候,就是推销广告。

第二天,夕阳的余晖再次将窗棂拉出长长的影子,投在依旧空荡的门口。一种冰冷的恐慌,开始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她的脊背。

……无法通讯……最多三月一信……

陈默当初仓促告别的话语再次回响,此刻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残酷。最多?这意味着可能有例外。什么例外?

以前不敢深想的念头,此刻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咆哮着占据她的脑海。是任务出了意外?是他……受了伤?还是……那种只会在新闻简报末尾模糊提及的、为国捐躯的牺牲?

胃里一阵翻搅。她冲进卫生间,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冰冷的瓷砖贴着她发烫的额头。

孤独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