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车祸后失明,昔日最好的兄弟赵峰和女友苏晴轮流照顾我。
直到那天,我在病房外听见赵峰压低的声音。
「等他签了股权转让书,这公司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再演了。」
出院那天,我在股权转让书上签了字。转身时,我对苏晴说:「其实我早就看得见了,只是想看看你们的人心。」
1.
黑暗。
无尽的、粘稠的黑暗。
这是我车祸醒来后,世界的全部。
医生说我视神经受损严重,复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段时间,是苏晴和赵峰陪着我的。
苏晴是我的女友,温柔体贴,每天为我读报,削好苹果喂到我嘴边。
赵峰是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他拍着胸脯保证,公司有他,让我安心养伤。
他们是我在黑暗中仅有的光。
我不止一次地对苏晴说:「等我好了,我们就结婚。」
她总是握紧我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好,我等你。」
那天下午,苏晴说要去给我买新换洗衣物,赵峰接替她来陪护。
他坐在我床边,絮絮叨叨地讲着公司的近况,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怎么倚老卖老,他又是怎么舌战群儒,稳住局面的。
我听着,心里满是感激。
他说得口干舌燥,起身去倒水。
病房的门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
我听见走廊里传来苏晴的声音,很轻:「他睡着了吗?」
赵峰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耐烦:「睡了,跟个死人一样。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律师说文件都准备好了,就等他签字。」
「快点吧,我快受不了了。」赵峰的语气里满是烦躁,「天天对着一个瞎子,还得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我都快吐了。」
我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
「再忍忍。」苏晴安抚他,「等他签了股权转让书,这公司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再演了。」
「这还差不多。」赵峰的语气缓和下来,似乎还带了点笑意,「到时候,我们想去哪就去哪。你也不用再对着他那张死人脸。」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攥着导盲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尖锐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却远不及心脏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演员。
而我,是他们精心布置的舞台上,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观众。
2.
那场车祸的细节,在我脑中疯狂回放。
那天,赵峰兴冲冲地找到我,说要带我去看一个「大项目」,能让我们公司的市值翻一倍。
我记得他开着车,神情亢奋,嘴里不停地描绘着蓝图。
可车子却越开越偏,绕上了一条我从未走过的废弃公路。
我当时还问他:「怎么走这里?」
他笑着说:「抄近路,给你个惊喜。」
惊喜。
惊喜就是一辆失控的重型货车,迎面撞来。
金属撕裂的巨响,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我失去意识前,赵峰那张在火光中一闪而过的、毫无惊慌的脸。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这不是意外,是一场谋杀。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身上带着熟悉的、我最喜欢的栀子花香水味,此刻却让我闻之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