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走后，苏晴第一个扑过来抱住我。
「太好了，阿言！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的身体在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
赵峰也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声音却有些干涩：「是啊，真是个好消息。兄弟，为你高兴。」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能想象。
一定是精彩纷呈。
那天晚上，苏晴给我掖好被子，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
等她走后，我悄悄起身，摸到门边。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传来他们压抑的争吵声。
「怎么办？万一他真的恢复了怎么办？」是苏晴惊慌失措的声音。
「慌什么！」赵峰呵斥她，「医生不是说了吗？只是有希望，而且恢复缓慢！我们还有时间！」
「可我怕……」
「怕什么怕！明天我就把股权转让书拿过来，让他签了！只要签了字，就算他恢复视力，也拿我们没办法！」赵峰的声音阴狠毒辣，「如果他敢不签……」
他没有说下去。
但我知道他未尽之言是什么。
如果我不签，下一次，可能就不是一场车祸那么简单了。
5.
第二天，赵峰果然带着文件来了。
厚厚的一叠，散发着纸张和墨水的味道。
苏晴陪在他身边，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
「阿言，」赵峰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语气沉重，「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想趁你生病，逼你退位。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你先把股权转让给我，我替你扛着。等你好了，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为我着想的忠臣。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病房里的空气越来越凝重。
我能听到赵峰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苏晴终于忍不住了，她握住我的手，声音带着哭腔：「阿言，你就信赵峰一次吧，他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公司好啊。」
我缓缓「转向」她的方向，轻声问：「晴晴，你也觉得，我应该签吗？」
我的问题像一把刀，扎向她。
她必须当着我的面，说出那个决定我「命运」的字。
她的手冰冷，指尖在微微颤抖。
过了漫长的几秒，我听到她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嗯。」
「好。」
我伸出手，「摸索」着拿到那份文件和笔。
赵峰立刻上前，体贴地翻到最后一页，把笔塞进我手里，并握着我的手，指引我到需要签名的地方。
「这里，签这里就行。」他语气中的兴奋几乎掩饰不住。
我一笔一划，写下我的名字。
顾言。
在我落笔的瞬间，我清晰地听见赵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成了。
他眼里的狂喜和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苏晴也垂下眼，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们赢了。
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6.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洒下一地金黄。
赵峰和苏晴一左一右地「扶」着我，嘘寒问暖。
「外面风大，我给你把领子立起来。」
「车就在门口，慢点走，别急。」
他们脸上的笑容，真诚得毫无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