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街上要了六年饭。
人贩子说，我妈早就死了，我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直到那天，一个包子铺老板娘塞给我一个滚烫的肉包。
我咬了一口，口腔里瞬间散开熟悉的味道。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了老板娘的脸……
01
灰蒙蒙的天空下，城市的喧嚣像一锅煮沸的脏水，翻滚着，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我缩在街角，身上那件捡来的、不辨颜色的外套兜不住冬日刺骨的风。
六年了。
我从一个只会哭着喊妈妈的幼儿，变成了一个眼神麻木、懂得如何用脏污和瘦弱换取路人一星半点怜悯的“小乞丐”。
人贩子龙哥说，我妈生下我这个野种就跑了，后来死在了哪个犄角旮旯，尸骨都烂了。
我是个扫把星，是个没人要的废物。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钉子，一颗颗钉进我幼小的骨头里，日夜作痛。
直到那天。
“小朋友，饿了吧？这个给你。”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抬起布满灰尘的脸，看见一双递过来的、干净的手。
手里是一个滚烫的肉包，白白胖胖，热气腾腾。
我警惕地看着她，包子铺的老板娘。
她穿着干净的围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带着疲惫但温柔的笑。
我没有立刻接。
龙哥教过我们，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不然会挨打。
见我没动，她把包子硬塞进我冰冷僵硬的手里。
“拿着，不收钱。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包子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皮，熨贴着我的掌心，那是一种久违的、几乎要让我落泪的温暖。
我低下头，狼吞虎咽地咬了一大口。
肉馅的香气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下一秒，我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咸香的肉汁里，夹杂着一丝极其熟悉的、清冽的、微苦的柑橘香气。
橘子皮。
我妈做的肉包，就会放切得极碎的橘子皮。
她说，这样吃着不腻，还去腥，吃了能顺气。
这个味道，像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猛地插进我记忆的锁孔，用力一拧。
“轰”的一声，那些被黑暗和恐惧掩埋的、模糊的画面，瞬间清晰。
一个温柔的女人抱着我，用额头蹭我的脸，笑着说：“我们家小橘，最喜欢吃妈妈做的橘皮肉包了。”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了老板-娘的脸。
那双温柔的眼睛，那个嘴角边浅浅的痣，和我脑海深处那个模糊的影子，一点点，一点点地重合。
血液在我的身体里疯狂倒流，冲上头顶，又砸回心脏。
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颤抖着，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妈妈？”
老板娘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看到她眼里的光，那是极度的震惊，是无法抑制的狂喜。
那光芒只亮了一瞬，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灭。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让我感到窒息的恐惧。
她猛地后退了一大步，好像我是什么会传染的瘟疫，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刻薄。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快走开！别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