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心人给的。”我压下喉咙里的颤抖，按照早就演练过无数次的谎言回答。
龙-哥冷笑一声，手指的力道陡然加大，我的下颌骨传来一阵剧痛。
“好心人？我怎么看着你在那家包子铺门口待了那么久？跟那老板娘拉拉扯扯的，说什么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都看到了。
“我……我没说什么，就是要饭……”
“还敢嘴硬！”
龙哥暴喝一声，一把将我掼在地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的脸死死按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窒息感瞬间袭来，我拼命挣扎，手脚徒劳地乱蹬。
“老子再问你一遍！你跟那娘们说了什么！她是不是你那个死掉的妈！”
我死死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肯吐。
我不能说。
我说了，她就危险了。
那个女人，那个给了我橘皮肉包的女人，那个可能是妈妈的女人，她会和我一样，坠入这个地狱。
见我死不开口，龙哥不耐烦地松开手，让猴子他们搜我的身。
除了那个包子和几块钱，什么都没有。
龙哥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需要立威，需要杀鸡儆猴。
而我，就是那只最合适的鸡。
他当着所有孩子的面，拿起那个我只咬了一口的橘皮肉包，那是我六年以来唯一的希望。
然后，他把它狠狠地扔在地上，用他那沾满泥污的皮鞋，一脚，又一脚，狠狠地踩了上去。
白色的面皮，褐色的肉馅，混合着地上肮脏的积水，被碾成一滩烂泥。
那股熟悉的、带着橘皮清香的味道，被污秽和恶臭所取代。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滩烂泥。
我的希望，碎了。
“记住！”龙哥用脚尖踩住我的手背，用力碾压，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你没有妈妈！你的命，是我给的！再敢有别的心思，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剧痛从手背传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但我一声不吭。
我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滩污泥，好像要把它刻进我的灵魂里。
那是妈妈的味道。
是被这个叫龙哥的恶魔，亲手践踏的味道。
深夜，我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手背红肿得像个发面馒头，火烧火燎地疼。
其他的孩子都睡了，空气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压抑的啜泣和梦呓。
我没有哭。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今天在包子铺前的那一幕。
老板娘，林婉。
我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
她的反应，那不是厌恶，不是嫌弃。
那是恐惧。
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看到某种能摧毁她一切的东西时，才会有的恐惧。
她害怕的，是我？还是……发现我的龙哥？
我忽然想通了。
我下定了决心。
我必须再去找她。
不是为了相认，不是为了哭着求她带我走。
我是要去搞清楚真相。
她一定有苦衷。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害怕。
03
第二天，我趁着所有人被派出去要饭，故意挑了一条离包子铺最远的路，然后趁人不备，绕了一个大圈，又溜了回去。
我不敢靠近。
我知道龙哥的眼线遍布这片区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