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周围的食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人发出了不加掩饰的窃笑。
“这小乞丐想钱想疯了吧，逮着人就叫妈。”
“就是，林老板娘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哪来这么大的女儿。”
那些话语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不信。
我绝不相信！
刚才她眼里的狂喜不是假的！
我发疯似的冲上去，想抓住她的衣角，我指着手里还温热的包子，声嘶力竭地喊：“这味道！就是这个味道！只有我妈妈会做！”
一只粗壮的胳膊拦住了我。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店里走出来，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将我拉开。
他是老板娘的丈夫，赵诚。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硬币，塞进我手里，语气冷硬。
“行了行了，小孩子别胡闹，拿着钱赶紧走。”
我看向老板娘。
她死死地别过脸，不敢看我一眼。
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地、剧烈地颤抖。
她的手紧紧抓着围裙的一角，手背上青筋暴起。
在她那只手上，手腕的位置，有一道很深的、陈旧的、狰狞的疤痕。
那道疤，也和我记忆里的画面重合了。
我被赵诚毫不留情地推搡到街角。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滚烫的包子，和那几枚冰冷的硬币。
热的是包子，冷的是钱，更冷的是我的心。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划出两道肮脏的痕迹。
屈辱，迷茫，撕心裂肺的痛楚。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认我？
她眼里的恐惧，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一个阴冷的眼神落在了我身上。
我身体一僵。
是龙哥手下的“眼线”，一个叫猴子的瘦高个。
他发现了我的异常，正叼着烟，眼神不善地朝我走过来。
我的好运，到头了。
我的地狱，又回来了。
02
猴子一把揪住我的后衣领，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我拖进了那个我待了六年的地狱。
那是一个废弃的、终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潮湿、发霉和汗液混合的馊臭味。
龙哥正坐在唯一的破沙发上，因为今天的“收入”不佳而大发雷霆，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
“哭！哭什么哭！一群没用的废物！连几个子儿都讨不来，老子养你们吃白饭的吗！”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我，和他手里那个扎眼的、白胖的肉包。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哟，小橘，长本事了啊。别人都要不来钱，你倒是有闲钱买肉包子吃？”
我被猴子推得一个趔趄，跪倒在龙哥面前。
地下室里所有孩子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麻木。
龙哥踱步过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包子和那几枚硬币，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说，哪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