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收藏家在评估一件意外出现的、蒙尘的古董，带着探究，以及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兴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只有暴雨砸在车顶和路面上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我的意识模糊，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感觉到那目光的重量，像实质一样压在我身上。
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
清冷，平稳，穿透雨幕，清晰地钻入我的耳中。
“上车。”
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不是询问，更不是邀请，而是一种简洁至极的命令。
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反驳的笃定。
残存的意识我生出警惕。一个陌生的，开着豪车的女人，在雨夜让一个倒在地上的流浪汉上车？
这太过诡异。
我嘴唇翕动，想拒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且，我还有拒绝的资格和力气吗？
女人似乎看穿了我的迟疑和无力。
她并未催促，只是微微侧头，对前排示意了一下。
副驾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司机快步下车，他甚至没有打伞，径直走到我身边，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异常利落地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拉开后座另一侧的车门。
“先生，请。”司机的声音同样没什么情绪。
近距离看到车内的景象，我更加恍惚。
被塞进车里的瞬间，温暖的暖气瞬间包裹住我冰冷的身体，让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车门砰地关上，将狂暴的雨声隔绝在外。车内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我瘫软在宽大舒适的座椅里，冰冷的水渍迅速浸湿了身下昂贵的皮料。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我弄湿了她的车，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淡淡地对司机吩咐：“回公寓。”
车辆平稳地启动，无声地滑入雨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我湿透的衣物滴水的轻微声响。
良久，还是那个女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林家的假少爷？”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像是在确认一件寻常公事，没有丝毫惊讶或怜悯。
我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她认识我？
她是谁？
我艰难地转过头，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脸。
很美，是一种极具攻击性和距离感的美。
妆容精致却丝毫不显浓艳，眉眼间带着一种疏离和淡漠，红唇饱满，唇角微微向下，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冷峻。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裙装，外面搭着一件质感极佳的羊绒披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成熟而强大的气场。
“……是。”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警惕，“你是谁？”
女人终于侧过脸，正式地看向我。
她的目光深邃，像是能一眼看穿我所有的狼狈。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却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
“苏晚晴。”她报出名字，然后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一个觉得你……有点意思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