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他的指尖偶尔会碰到我的手背,像小电流窜上来,我赶紧低头盯着桌上的表格。
那是我昨晚熬夜列的“合作清单”,连“沈知遇帮我找证据,我帮他的法律视频引流”都写得清清楚楚,生怕漏了一点。
可还是被他看见了,他扫了一眼,低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书桌传过来,像轻轻敲在我心上:
“安博主倒是‘亲兄弟明算账’,连人情都算得这么清楚,怕欠了别人的,心里不安吗?”
我耳尖一下子热起来,赶紧拿起笔在纸上划了两下,假装整理表格,声音细若蚊蚋:
“本来就是合作嘛,我不想欠人家情分,不然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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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再逗我,只是把一张写满字的“证据收集表”推到我面前,笔尖重重画了个圈,墨迹透了半张纸,像给我指了条亮堂堂的路:
“这是最关键的!他没拿到培训资质就收钱,本身就是违法的,比‘诽谤’那顶帽子好撕多了,咱们不怕他。”
连日来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些。
我联系上三个被骗的员工,视频通话时,有个女生举着手机,声音带着点哭腔,手都在抖:
“终于有人管我们了,我还以为这钱就白扔了……”
沈知遇帮我写的律师函回函,字里行间都是底气,“江明哲指控无事实依据”那行字,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晚上规划线上课时,忍不住在笔记本上写“第一节课:如何用法律武器反PUA”,还在末尾画了个小小的星星,亮闪闪的,像我心里的光。
可这份轻松,没撑过一天。
第二天早上,我刚打开后台准备发回函,冷白色的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个红色警告框,刺得我眼睛都疼,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
“因收到江明哲先生的侵权投诉,您的3条视频已下架,账号限制直播7天。”
我手指飞快地刷新页面,警告框还在,连之前置顶的“反PUA干货”都没了踪影。
指尖按在屏幕上,冰凉的触感渗进心里,连呼吸都沉得像灌了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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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紧接着震起来,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我刚接起,江明哲的声音就钻了进来,得意得像只偷了油的老鼠,细针似的扎在我心上:
“安晚,跟我斗你还太嫩!现在删视频、公开道歉,我就撤投诉;不然你这百万粉的账号,迟早得废了,看你还怎么当‘反PUA博主’!”
我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指甲都快掐进掌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唇不想掉下来。
直到听见“嘟嘟”的忙音,才挂了电话。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突然震了一下。
是沈知遇的消息,白底黑字跳出来,像束小太阳:
“别慌,平台限制是暂时的,我们换个方式就好。比如,用我的账号直播,咱们一起跟他掰扯清楚。”
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别慌”两个字上,暖融融的,像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我攥着手机的手,终于不抖了,心里的冷意,好像被这两个字捂热了一点点。
沈知遇的账号明明能直播,可我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怎么都按不下“同意”。
工作室的浅灰色沙发软乎乎的,我蜷在里面,膝盖上搭着“法条”的小爪子,暖乎乎的橘毛蹭得我手心里发痒,可心里的犹豫却像泡了水的棉花,沉得慌,怎么都提不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