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谢！”
“此事若能办成，我黎书禾绝不会忘记你今日的援手！”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话。”知潼将簪子珍重地收好。她目光坚定地对我道：“你安心等着，最迟明日！”
我离开了知潼家，走在回程的路上，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我却觉得遍体生寒，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恍惚间，我又回到了上辈子的宁古塔。
心底竟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畏缩，可弓已搭箭，没有退路，这一切，终究是要面对的。
4
三日如烈火炙烤。我心神不宁，强作镇定。
每日依旧请安用饭，甚至主动拿起《女则》翻看，纸页微凉，实则耳朵一直在留意门外动静，心底没真正安宁过。
柳氏瞧出我注意力没在书上，又开始假惺惺试探我几句，我只能敷衍她几句体面话：“昨夜未歇好，有点乏了”，含糊搐塞过去。
黎鸿文则在为朝廷动乱的风声到处奔走，家中沉闷得很，府中上下人人低头不语。
第四日午后，依旧安静的府中，终于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陌生的男声。
仿佛一块石头掉进平静的湖面，在全府上下溅起层层波浪，我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赶紧起身理了理衣服出去迎接。
堂里中间站着的是知潼表姨父，是个精干的吏员，他穿陈旧的官袍，手里攥着一叠公文，养父黎鸿文在主位沉着脸坐着，柳氏在旁边，脸都白了，都害怕是朝廷的处罚下来了。
“黎大人，恭喜啊！”吏员笑着拱手，压根不看他们脸色，“您家千金黎书禾自请流放宁古塔，朝廷批了，得家中父母签字画押。”
话音刚落，一向咋咋呼呼的柳氏一下子叫出声：“流放？书禾，你...你疯了吗！？”
5
黎鸿文“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官威十足吼道：“胡闹！我黎家女儿怎会去这种丢人的地方？你们指定弄错了啊！”
他瞪着我，嗓门拔尖：“书禾，你自己说！” 我往前挪了一步，低着头，却没一点胆怯声音洪亮：“爹，娘，是我自愿的，边疆缺人，我想尽份微薄之力，您平时也总教我们忠君爱国，该会支持我吧。”
“逆女！”他指着我破口大骂，手直发抖，“你懂啥垦边？那是人待的地方吗？谁骗你的要这样给家里蒙羞？”
他怀疑的望向一旁候命的吏员，吏员赶紧回应摆摆手，头摇的像拨浪鼓：“这真是小姐自己找的下官请愿的！”
我抬头看着他坚定说：“没人骗我，我主意已定。文书也都到了，要是抗命，爹爹现在这处境想必是更加危险了。”
他脸一阵青一阵白，自己性命都难保了，哪敢在朝廷面前再添罪。
他敢怒不敢言，用想置我于死地的眼神盯着我，没想到这个平时乖顺的养女，这节骨眼添乱。
最后，柳氏哭着，吏员又催促还有其他差事，气得养父夺过仆人备好的笔，在纸上狠狠签了名盖上印章，不耐烦的对着吏员吼。
“滚滚滚！”。
吏员干笑两声，急忙过去收了桌上未干的文书，快步走向大门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