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来,不是恐惧,而是委屈、无助、被遗忘的痛楚,像一根针扎进太阳穴。
我抬头看她:“你是谁?”
她依旧不语,只是指了指楼上。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要住红衣阁?”
她点头。
我犹豫了一秒,还是侧身让她进来。
“可以,但有个条件——不能开灯。”
她顿了顿,又点头。
我带她上楼,脚步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吱呀声。越往上,温度越低。到了四楼,寒意已经像雾一样缠绕四肢。
红衣阁的门开了。
屋里陈设一如往常:老式木床、雕花衣柜、梳妆镜蒙着白布。唯一的光源是窗外透进来的微弱路灯,映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女人走进去,坐在床沿,背对着我。
我没多留,轻轻关上门。
回到一楼值班室,我打开监控屏幕,调出红衣阁的画面。
画面静止了几秒,忽然雪花噪点狂闪,随即恢复正常。
床上没人。
我皱眉,正要起身查看,耳边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啜泣。
不是从监控里传来的。
是从我脑子里响起的。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我颅骨内侧贴着嘴说话:
**“他们都说我烧死了……可我没有……我只是……没人来找我……”**
我浑身一僵。
从业这么多年,我听过怨念、听过执念、听过复仇的嘶吼。
但从没听过这么纯粹的悲伤。
而且,这是第一次,有灵魂主动向我传递情绪。
我抓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开始低声讲述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小姑娘,住在一栋老房子里。她最喜欢穿妈妈给她买的红裙子,每天放学都要转圈给奶奶看。有一天,家里突然着火了,她跑不出去,躲在柜子里……外面吵得很,大人们喊救命,消防车来了,可没人发现她……后来火灭了,大家都以为她化成了灰……但她还在,只是没人看见她,也没人记得她叫什么……”
我说着说着,手有点抖。
因为我感觉到,楼上的悲伤在变淡。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迟来的安心。
好像终于有人,愿意相信她真的存在过。
我起身走到厨房,煮了一碗热汤面,加了个荷包蛋,端到红衣阁门口。
轻轻放下,我说:“吃点东西吧。你不孤单,有人记得你。”
然后转身离开。
那一夜,我没睡。
守在监控前,看着红衣阁的门缝下,缓缓渗出一丝暖光。
不是灯光。
是某种……久违的情绪回暖。
第二天清晨,我去查房。
推开门,房间干净整洁,床铺平整,仿佛从未有人入住。
只有地上那碗面,空了。
照片还摆在床头柜上。
我拿起来细看——小女孩的笑容变了。
不再是空洞的笑,而是带着一点释然,眼角甚至像含着泪光。
我深吸一口气,把照片收进口袋。
下楼时,前台桌上留着一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