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刺破了苏晴强撑的镇定。她的膝盖突然打弯,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般向前倾倒,在失去意识前,只有气若游丝的呢喃飘进林默耳中:

"我儿子...在楼上儿科重症监护室..."

晨会现场瞬间陷入死寂。王莉慌忙去扶倒下的苏晴,而林默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匿名短信,黑色宋体字在白光里透着诡异:

"她儿子的病历是伪造的,小心陷阱。"

消毒水的气味从后厨通风口钻出来,混着苏晴晕倒时打翻的洗洁精味道。林默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苏晴也是这样攥着一份文件,指甲掐进掌心:"林默,这是你父亲签的股权转让书。"

晨会结束后,王莉把苏晴叫到人力资源部的玻璃隔间。百叶窗被调到最窄的角度,阳光透过缝隙在苏晴洗得发白的工装上切割出明暗条纹。"林总特别关注你。"王莉转动着桌上的钢笔,笔帽上的钻石在光线下闪烁,"不过也是,谁让你当年把他逼得那么惨呢?"

苏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工牌边缘。照片上的自己还戴着那对珍珠耳环,是林默母亲的遗物。当年她戴着这对耳环参加董事会,宣布罢免林默所有职务时,珍珠的冷意透过耳垂直抵心脏。现在这对耳环早就被当掉了,换来的钱只够支付儿子三天的ICU费用。

"劳务合同我看过了。"王莉突然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隐瞒重大劳动关系,按规定要赔三个月工资。不过..."她拖长了尾音,钢笔尖在"赔偿金额"那栏画了个圈,"如果你愿意帮我个忙,这笔钱可以不用还。"

隔间外传来咖啡机运作的嘶嘶声。苏晴看着王莉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林默在新加坡的大学毕业典礼上,身边站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照片日期显示是七年前,正是她收到匿名汇款的那段时间。原来那些辗转寄到新加坡的钱,都来自这个她恨了十年的小叔子。

3 被撕碎的遗嘱

暴雨如注,砸在“默·味”餐厅办公室的落地窗上,噼啪声混着空调外机的嗡鸣,像极了十年前那个下午摔碎的青花瓷瓶。林默指尖划过牛皮纸档案袋的磨损边缘,袋口的红绳早已褪色,露出里面泛黄的纸张——十年前被赶出家门时,他以为这就是自己与那个家最后的联系。

父亲葬礼当天,苏晴穿着黑色旗袍,怀里却抱着本烫金的《公司法》。她蹲下身,指甲划过林默的脸颊:“小叔子,你未满 18 岁,按法律没有继承权。”

公证处的白炽灯下,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捏着“代书遗嘱”的手不停颤抖,念到“所有财产由配偶苏晴继承”时,林默看见他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

保安的黑皮鞋踩碎了他的手指,拖拽中,二楼传来行李箱砸地的巨响。照片从裂开的箱子里散落,其中一张上,苏晴笑得灿烂,身旁陌生男人的半张脸被阳光裁成模糊的光斑。

档案袋里的遗嘱复印件边角蜷曲,林默将它与手机里父亲的病历单并排放置——父亲患帕金森三年,签名向来歪歪扭扭,可遗嘱上的字迹却笔锋锐利,像用尺子比着写的印刷体。他突然想起父亲去世前三个月,总在书房锁着门打电话,有次他撞见父亲把一沓文件塞进碎纸机,纸屑里飘出半张“放弃抚养权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