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发送成功。他收起手机,将那份捏皱的报告单仔细地、近乎温柔地抚平,重新折好,放回那个不起眼的牛皮纸袋里。然后,他把它塞回了西装内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那里,曾经或许有过一丝温情。现在,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即将开始的清算。
他转身,走向书房。脚步沉稳,落地无声,像一头在夜色中锁定猎物的猛兽。
第二章
书房的灯只开了桌上一盏,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宽大的红木书桌。贺临川陷在宽大的皮椅里,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上面不是复杂的财务报表,而是一份加密传输过来的初步调查报告。
文字冰冷,条理清晰,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苏晚意过去五年的生活。
报告不长,但信息量巨大。
重点很快被锁定:陈锐。
这个名字跳出来时,贺临川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有点印象。似乎是苏晚意大学时期的一个学长,家境普通,能力尚可,后来进了本市一家不大不小的科技公司做财务总监。苏晚意提过几次,语气平常,带着点老同学叙旧的随意。贺临川当时并未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已。
报告显示,苏晚意与陈锐的联系频率,远高于她口中“普通老同学”的范畴。尤其是五年前,也就是贺思源“怀上”的那段时间前后,两人的通讯记录(包括电话、短信、甚至某个小众社交软件的加密聊天)密集得反常。时间点,精准地卡在贺临川因一个跨国并购项目,连续数月奔波于海外的时候。
贺临川的眼神沉了沉。他点开报告附带的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看角度和清晰度,像是街边店铺或者老旧小区的摄像头抓拍的。
第一张:一家隐蔽的咖啡馆角落。苏晚意戴着墨镜,陈锐侧身坐着,两人靠得很近,陈锐的手似乎覆在苏晚意的手背上。时间戳:四年前,思源刚满一岁不久。
第二张:地下车库。苏晚意快步走向一辆黑色轿车,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陈锐的半张脸。苏晚意拉开车门坐进去的瞬间,动作带着一种熟稔的急切。时间:去年秋天。
第三张:最模糊,也最刺眼。一个社区小公园的僻静处,黄昏的光线下。陈锐蹲着,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正笑着把什么东西递到孩子嘴边。小男孩的脸看不太清,但那件贺临川亲自从意大利带回来的限量版小外套,他认得。是贺思源。陈锐脸上的笑容,是贺临川从未在儿子面前展露过的、一种近乎宠溺的放松和亲昵。
“生物学父亲”那五个字,伴随着这张模糊的截图,带着巨大的嘲讽力量,狠狠砸在贺临川眼前。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黑暗中,苏晚意巧笑倩兮的脸,贺思源懵懂依赖的眼神,和陈锐那张在监控里模糊却透着得意的脸,交替闪现。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腥气涌上喉咙。
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沉寂的寒冰。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个短号。
“周伯。”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先生,您吩咐。”管家老周的声音立刻传来。
“明天早上九点,”贺临川的视线扫过电脑屏幕上陈锐供职的那家“锐科科技”的LOGO,“通知银行方面,冻结太太名下所有个人账户、附属信用卡,以及她以个人名义开设的基金账户。理由,”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账户异常操作,需要配合安全审查。无限期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