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里间停尸房的门，冷气扑面而来。一排不锈钢冷藏柜泛着寒光。她根据编号找到位置，拉开门，轨道发出轻微的滚动声。一股更冷的白汽散开。
一个小小的、裹着白布的躯体被缓缓推了出来。
沈溪做好心理准备，轻轻掀开白布的一角。小女孩的脸露了出来，因为溺水和水泡，面部有些肿胀，肤色透着不自然的青白，但依稀能看出照片上乖巧的模样。嘴唇微微发紫。
沈溪心里堵得难受。她默默地对小女孩说：“别怕，姐姐会让你好看一点的。”
她习惯性地，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小女孩的头顶上方。
预期中，那里应该是一个清晰的【000】。
然而——
就在目光触及的刹那，沈溪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她瞳孔剧烈收缩，呼吸猛地窒住，整个人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踉跄着倒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柜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一定是眼花了！累了！出现幻觉了！
她猛地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头，再猛地睁开！
景象没有丝毫变化！
在小女孩笑笑的头顶上方，赫然悬浮着一组发光的、正在缓慢但确实无疑地减少的数字——
那不是零。
那不是三位数。
那甚至不是两位数。
那是一长串，清晰无比的、代表着漫长未来的数字：【18250】！
并且，就在她惊恐的注视下，那个数字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变成了【18249】。
一天……一天地正在减少。
五十多年！她还有整整五十多年的寿命！
一个死人，怎么还会有寿命？！一个躺在停尸柜里的遗体，怎么还会有不断减少的剩余寿命？！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像无数只的手，瞬间攫住了沈溪的心脏，攥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工作服。
她工作了三年，处理过数百具遗体，从未出过错！数字永远是零！永远是零！
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击碎了她赖以维持平静的基石！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笑笑不是正常死亡！不是意外！
她是被谋杀的！
有什么东西——某种无法解释的、可怕的原因——让她的生命刻度在肉体死亡后没有归零，而是异常地继续显示着！
就在这时，工作间外间的门，突然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深夜一点多，殡仪馆化妆室的门被敲响了！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环境里，如同惊雷炸响！
沈溪吓得几乎跳起来，心脏疯狂擂鼓，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那扇门，仿佛外面站着一头噬人的怪兽。她手忙脚乱地、几乎是凭着本能地将白布重新盖好，将停放遗体的推车艰难地推回冷藏柜，哐当一声关上柜门。
敲门声还在持续，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持。
是谁？！张主任又回来了？保安？还是……别的什么？
沈溪双腿发软，强迫自己镇定。她深吸几口气，却吸了满肺腔的消毒水和寒气。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外间，声音颤抖着问：“谁……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略显沙哑的男声，听起来很清醒，没有丝毫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