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沈溪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尖利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陈涛的手顿住了，转过头，探究地看着她。
沈溪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脑子飞快转动，找补道：“里面……里面低温，而且遗体刚刚做过初步处理，状态不太……不太好。不利于观看。有什么问题问我是一样的。”她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专业而克制，只是出于对遗体的保护。
陈涛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双眼睛太锐利，沈溪觉得自己快要被看穿了。他最终松开了手，点了点头：“也好。”
他走到工作台附近，却没有坐下，只是随意地靠在一旁：“送遗体过来的时候，除了家属，还有其他人吗？或者说，你在处理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同寻常的地方？她看到了死亡的倒计时！这还不够不同寻常吗？！
沈溪的手指抠着工作台的边缘，指节泛白。“没、没有。就是正常的流程。”她垂下眼睛，避开他的注视，“小女孩……很可怜。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溺水。”她几乎是机械地重复着档案上的结论。
“普通的溺水……”陈涛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发现她的地方是小区的人工景观湖，水深大概一米四。一个七岁的孩子，身高应该超过一米二了。”
沈溪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陈涛看着她，慢慢解释道：“那个深度，对于一个会一点水性的孩子来说，挣扎扑腾起来，不至于瞬间灭顶。对于不会水的孩子，恐惧会让她挣扎得更厉害，身上很可能会有一些磕碰或者挣扎的痕迹。”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但这些，初步尸检报告上提得很少。”
沈溪的呼吸一滞。她想起了给笑笑整理时，那苍白皮肤上似乎……确实有一些极淡的、不像是水中磕碰的痕迹，当时她心乱如麻，没有细想。
“你整理的时候，注意到什么了吗？”陈涛追问，目光紧紧锁住她。
沈溪感到一阵眩晕。她该说吗？能说吗？怎么说？说我觉得她不像溺水死的？依据呢？凭我能看见她还有五十年阳寿？
她的沉默和显而易见的挣扎，在陈涛眼里成了另一种线索。他身体前倾了一点，带来的压迫感悄无声息地增强了：“沈小姐，如果你知道什么，哪怕只是觉得有一点奇怪的地方，请务必告诉我。任何细节，都可能对厘清真相有帮助。”
真相？真相就是她不是意外死亡！沈溪在心里呐喊。可她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干涩无力：“我……我只是个化妆师。我只负责让逝者走得体面些。其他的，我不懂……”
陈涛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工作间里静得能听到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嗡鸣。他突然换了个问题：“你之前是不是打过一通匿名电话到局里？”
沈溪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她的反应几乎等于不打自招。陈涛心里有了数，语气反而缓和了些：“电话追踪不到具体来源，但大致方位是这一片。提到小女孩的案子可能不是意外。是你，对吗？”
沈溪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否认？承认？哪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