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咋整，不喝奶，会饿死的。”他满脸愁容。
我看着月儿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
一个婴儿，被扔在垃圾场，不哭不闹，不吃不喝。
这不正常。
2.
夜里，我睡在土炕最外侧，我爷睡中间，月儿睡在最里面，挨着墙。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身边躺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小小的，冰冷的尸体。
后半夜，一阵“唔……唔……”的哼哼声吵醒了我。
不是哭声，也不是梦话。
那声音忽远忽近，就在我耳边。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悄悄坐起身。
月光惨白，我看见最里头的月儿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像两颗黑玻璃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房梁上一个挂着蜘蛛网的角落。
那阵哼鸣，就是从她微微张开的嘴里发出来的。
她没看我，也没看我爷，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房梁，像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说话。
我吓得大气不敢出，浑身僵硬。
她就那么睁着眼，哼了十几分钟，然后又慢慢闭上眼，一切恢复了寂静。
第二天一早，我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月儿。
“咦？”他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呼，“岚岚，你看，月儿脸色好像红润了！”
我凑过去，月儿的脸蛋确实不像昨晚那么白了，透出一种健康的粉色。
我爷赶紧又去冲奶粉，结果还是一样，月儿紧闭着嘴，一滴都喂不进去。
“怪了，不喝奶，气色怎么反倒好了？”我爷百思不得其解。
我咬咬牙，把昨晚听见她哼鸣，看见她睁眼盯着房梁的事告诉了我爷。
我以为我爷会怕，他却一拍大腿，乐了。
“我就说这娃有灵性！这是在跟天上的神仙说话呢！得了仙气，所以不饿！”
我看着我爷那张深信不疑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月儿依旧不吃不喝。
米汤、糖水、甚至我偷偷挤的羊奶，她都一概不碰。
可她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脸蛋粉嫩，更像个瓷娃娃了。
村里人很快都知道我爷捡了个漂亮孙女，都跑来看热闹。
“哎哟，老林，你这哪是捡了个娃，是捡了个活宝贝啊！”
“这闺女长得，比镇上画报里的女明星还俊！”
我爷抱着月儿，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嘴里不停炫耀：“我这孙女，是神仙养的，不食人间烟火！”
村里人啧啧称奇，都说我爷走了大运。
直到住在村东头的花姨找上门来。
3.
花姨是我们村的“名人”，不是什么好名声。
她年轻时男人死了，受了刺激，就变得神神叨叨的，总说自己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村里人半信半疑，有点怕她，又有点敬她。
那天她来我家，不是来看热闹的。
她一进门，眼睛就死死盯在我爷怀里的月儿身上，那眼神，像见了鬼。
“老林，这孩子……你从哪弄来的？”她的声音发紧，带了点颤。
我爷正得意，看她这副晦气的样子，脸拉了下来：“镇上垃圾场捡的，咋了？碍着你了？”
花姨没理我爷的臭脸，她绕着我爷走了两圈，鼻子凑近月儿闻了闻，然后像被蝎子蜇了，猛地后退三步，脸色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