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虚掩着,被他一掌推开。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院子里一片狼藉,书本散落一地,被践踏得污浊不堪。沈寒倒在血泊中,身中数刀,早已气绝。他那总是握着书卷的手,无力地摊开,沾满了泥泞和血污。双目圆睁,望着灰暗的天空,残留着惊怒与不甘。
“爹——!”
沈孤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扑跪在地,浑身颤抖,几乎无法呼吸。世界在他眼前碎裂、旋转,只剩下父亲冰冷的尸体和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恨意。
苏蘅紧随而入,看到院中惨状,倒吸一口凉气。她迅速蹲下检查,脸色苍白地摇头:“……没救了。走了至少一天了。”
(十六)
一天!他们只差了一天!
沈孤舟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泪水与怒火交织燃烧:“是谁?!是谁干的?!”
苏蘅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很快在泥地上发现几个凌乱的脚印,并非普通村民的布鞋,而是官靴的痕迹!墙角,还有一小块被撕扯下的锦缎衣角,质地华贵,绝非山村之物。
“官靴……锦缎……”苏蘅声音冰冷,“还有,伯父手中似乎攥着什么……”
沈孤舟轻轻掰开父亲紧握的拳头。掌心,死死捏着一枚小巧的玉佩。玉佩上,清晰地刻着一个“骧”字!
邓骧!
那个在汴梁街头纵马行凶的邓绾之子!
滔天的恨意瞬间吞噬了沈孤舟。他猛地站起身,不离剑铿然出鞘半寸,黝黑的剑身在暮色中泛起复仇的寒光。
“邓骧!邓绾!我沈孤舟在此立誓,必以你父子之血,祭我亡父在天之灵!”
(十七)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身穿缁衣的年轻女子冲了进来,看到院中惨状,身形猛地一晃,凄声惊呼:“爹爹!哥——!”
正是沈千雪。她奉慈航禅院静慧神尼之命下山探望父亲,怎料见到如此惨状。她扑到沈寒身边,颤抖的手指抚过父亲冰冷的面容,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女儿来迟了...爹爹...”
紧接着,一道冷硬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是柳傲寒。他快马加鞭,竟也赶到了。看到现场惨状,他面色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我查到那死者身份,是邓府一名暗卫。那纸条,是故意留下的诱饵,意在调虎离山,或者……将你引来一并除掉。”柳傲寒声音沉痛,“我还是来迟一步。”
他目光落在沈孤舟手中的玉佩上,眼神一厉:“邓骧的玉佩……果然是他们!”
沈千雪抬起泪眼,眼中燃烧着与兄长同样的仇恨:“哥!我们报仇!为爹爹报仇!”
沈孤舟目光扫过悲愤的妹妹,沉静的苏蘅,以及赶来的柳傲寒。无边恨意中,生出一丝冰冷的决断。
他缓缓还剑入鞘,声音嘶哑却无比清晰:
“好。此仇不共戴天!”
“但从今日起,不再是我沈孤舟一人之事。”
“邓绾势大根深,更有‘至善盟’为虎作伥。报仇,需从长计议,斩草除根!”
他看向柳傲寒和苏蘅:“柳兄,苏姑娘,此事凶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