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终于转过头,看了看那幅画,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但很快就被不耐烦所取代。
“行了,我知道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然后她拉过岑朗,象征性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以后不许再这么淘气了,听见没有?那是姐姐要比赛的作品。”
岑朗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妈妈立刻转过来对我。
“念念,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当姐姐的就让让他。”
“他就是嫉妒你,想引起妈妈的注意罢了。”
“画坏了就再画一幅,为了这点小事,影响家人感情,多不值得。”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在我的心上。
孩子?
他只比我小两岁,已经是个快要成年的高中生了!
这叫不懂事?
这叫影响家人感情?
我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那个曾经把我捧在手心,不允许我的画受一点损伤的妈妈,去哪里了?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妈,那不是一幅普通的画……”
“好了!”
妈妈不耐烦地打断我。
“不就是一幅画吗?以你的本事,再画一幅不就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你弟弟难得面试顺利,今天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别因为你扫了兴。”
说完,她拉着岑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画室。
“走,朗朗,妈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汤。”
门被关上,将我一个人隔绝在狼藉和冰冷之中。
我看着那幅被毁掉的心血,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颜料的手。
第一次,我对妈妈那份“极致的爱”,产生了怀疑。
原来,在弟弟面前,我引以为傲的天赋和努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原来,我的委屈和心血,都比不上不能“影响家人感情”。
这道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弥补。
3
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
我正在画室里赶一幅新的作品。
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是妈妈打来的,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念念……你快……快来市中心医院!你弟弟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抓起外套就冲出了门。
当我赶到医院急诊室时,看到的是一幅我从未想象过的混乱景象。
妈妈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发凌乱,妆也哭花了。
爸爸在一旁焦躁地踱步,不停地打着电话。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妈,怎么了?弟弟呢?”
我冲过去,抓住她的胳膊。
妈妈看到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抱住我,嚎啕大哭。
“你弟弟……他……他开车撞了人……”
“流了好多血,人还在抢救……”
“警察说……说他喝酒了……还……还是无证驾驶……”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无证驾驶,醉驾,重伤……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
“怎么会这样?他哪来的车?”
“是我……我让他开我的车去同学家拿东西的……我没想到……我不知道他喝了酒……”
妈妈语无伦次,悔恨和恐惧让她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