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
门铃催命似地响。
我放下啃一半的苹果。皱眉。
快递?不对。这鬼天气。
凑近猫眼。
模糊人影。撑一把黑伞。
伞沿抬起。
心脏骤停。
血液倒流。指尖冰凉。
那张脸。烧成灰我都认得。
陆沉。
我失踪三年的丈夫。
门外。
他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个东西。
裹在宽大外套里。
动了动。
露出一张熟睡的小脸。两三岁。
孩子。
空气凝固。只有雨声砸窗。
我没开门。
隔着门板。声音干涩。
“你哪位?”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苦笑。
“程隐。是我。”
我攥紧门把手。骨节发白。
“死了三年的人。诈尸了?”
他怀里孩子动了动。哼唧一声。
陆沉拍哄的动作很熟练。
他抬眼。眼神复杂。
“先开门。孩子淋不得雨。”
空调开到26度。
我扔给他一条干毛巾。离得远远的。
陆沉笨拙地给孩子擦头发。
那孩子醒了。乌溜溜的眼睛看我。
不怕生。
“妈妈?” 软糯童音。
我像被烫到。
“别乱叫。”
陆沉尴尬:“暖暖,这是…阿姨。”
暖暖?名字挺暖。
我的心结着冰。
“解释。” 我靠在餐桌边。双臂环胸。
厨房刀架上。切水果的刀闪着冷光。
陆沉喉结滚动。
“三年前。那场海难…”
我打断:“你死了。我认领的遗物。葬礼上哭晕三次。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他低头。搓着毛巾。
“我没上那艘船。”
“为什么?”
“临时…接到个任务。”
“什么任务?保密到连老婆都不能说?连个平安信都不能报?”
他沉默。
眼神躲闪。
怀里的暖暖伸手抓他衣领。
“爸爸。饿。”
我盯着那孩子。
眉毛。眼睛。活脱脱一个小陆沉。
血缘骗不了人。
“谁的种?” 我问。声音平静。
陆沉猛地抬头。
“程隐!别这样说话!”
我冷笑:“我该怎样?敲锣打鼓欢迎你带个私生子回来?”
他颓然。
“是意外。”
“哪年哪月哪日的意外?精确到秒。我查查黄历。”
他报了个日期。
我脑子里轰一声。
三年前。他“死”后两个月。
我抱着他沾血的西装。夜夜失眠。
他在哪?在谁床上?
胃里翻江倒海。
冲进洗手间。
吐得昏天黑地。
陆沉追过来。拍我的背。
被我狠狠甩开。
“别碰我!”
镜子里。女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
像鬼。
他靠在门框上。肩垮下来。
“暖暖妈妈…生她时大出血。没了。”
“所以呢?当我是福利院?捡孤儿?”
“她需要个家…”
“我家不养私生子。” 我拧开水龙头。泼自己冷水。
他声音发涩。
“程隐。法律上…我还是你丈夫。”
我关掉水。水珠顺着下巴滴。
一字一顿。
“陆沉。三年前你‘死’的时候。我就丧偶了。”
我指着门。
“带着你的意外。滚出去。”
他不动。暖暖被他勒得难受。小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