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降“恩赐”
那是一个普通的星期二下午，直到天空被撕裂。
没有预兆，云层像劣质的舞台幕布一样向两侧翻滚，露出后面无法用人类光学理论解释的色彩漩涡。一个庞大的存在——后来被称为“格拉希尔”——缓缓降临。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不断坍缩又重组的粘稠暗影，却又散发着诡异的、令人心悸的光芒。它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智慧生物的心智深处轰然响起，自动翻译成每种语言、每种方言：
“生命们。规则很简单。”那声音既非仁慈也非恶意，只有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宏大，“说出你们的愿望。任何愿望。我将实现它。无代价。无后果。无副作用。现在，开始。”
全球寂静了大约三秒钟。
然后，疯狂开始了。
最初的愿望是试探性的，源自人类最深切的渴望。
某间儿童肿瘤医院的病房里，一位母亲抱着骨瘦如柴的孩子，泪流满面地嘶喊：“我愿望我的莎拉康复！立刻康复！”
刹那间，女孩苍白的脸颊涌上健康的红晕，她咯咯笑着挣脱母亲的怀抱，灵活地跳下了床。
华尔街的交易大厅，一个输红了眼的交易员抓着所剩无几的头发咆哮：“我愿望我的账户里有一个亿！美金！”
他的手机嗡嗡作响，银行APP的推送通知弹出，显示一笔天文数字的资金已到账。
某个寂静的墓地前，一个老人颤抖着抚摸冰凉的墓碑：“我愿望……我能再见到我的老伙计，哪怕就一分钟。”
他脚下泥土微动，一只熟悉的大金毛犬欢快地刨土钻出，热情地舔舐他的手掌，颈上还挂着它最喜欢的旧项圈。
愿望实现了。全部实现了。
狂喜的浪潮席卷全球。新闻频道全部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世界各地愿望成真的现场直播。交通瘫痪，不是因为拥堵，而是因为人们冲上街道，拥抱陌生人，哭喊着他们最疯狂的梦想。
城市上空飘荡着钞票雨（有人许愿了），空气中弥漫着顶级牛排和松露的香气（另一个人许愿了），极光在赤道的正午天空闪耀（显然也有人许了这个愿）。
混乱，但是一种极度兴奋的、被满足的混乱。任何不好的事情，似乎都能被一个新的愿望立刻修正。
“这是天堂……”有人对着镜头涕泪横流地呐喊，“神真的存在！祂来拯救我们了！”
人群中，林默皱着眉，默默关掉了手机直播。他周围的街道同样沸腾，但他感觉到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没有任何代价？”他低声自语，声音淹没在周围的狂欢中，“这本身，不就是最可怕的代价吗？”
他看着一个刚刚许愿获得飞行能力的人，歪歪扭扭地撞进大楼外墙，下一秒就有人大喊：“我愿望他没事并且学会完美飞行！”
那个人瞬间稳在空中，发出畅快的大笑。
林默后退一步，感到一阵恶心。世界的根基，人类千百年来赖以生存的规则——努力、因果、物理定律——正在像糖纸一样被随意揉碎、丢弃。
这份“恩赐”，感觉像是一颗包裹着蜜糖的毒药。而全人类，正争先恐后地吞下它。
第二章：愿望狂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