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程氏集团送“修复件”那天，蒋澄星可谓是做足了心理建设和外在准备。她特意翻出了自己最体面的一件洗得发白、但干净整洁的牛仔外套，里面搭了件印着巨大“暴富”字样的骚气粉色T恤，头发扎成两个利落又显嫩的小揪，脸上甚至还郑重其事地擦了厚厚一层防晒霜——美其名曰：怕被程总那冰冷的目光和更冰冷的言辞骂到无地自容时，至少还能防止被窗外毒辣的太阳晒黑。
程氏集团总部大厅的宽敞与冷气，足以让任何一个初来者心生怯意。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步履匆匆、衣着精致的精英男女，空气里弥漫着低调而昂贵的香氛味。果不其然，她刚抱着那个装着“艺术品”的纸盒子走到前台，就被笑容标准、语气却不容置疑的前台小姐姐拦下了：“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找程倦，程总。来送……送那个，改造件的。”蒋澄星有些费力地把那个略显笨拙的纸盒子举起来示意了一下。
前台小姐姐刚拿起内部电话，一个冷飕飕、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就从她身后传来：“让她直接上来。”
蒋澄星一回头，看见程倦不知何时正站在不远处，似乎正要外出。他今天依然是一件一丝不苟的黑衬衫，只是袖子规整地放了下来，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严谨得不像话，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进专属电梯。狭小的金属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安静得能听到空调细微的出风声和自己的心跳。气氛尴尬得几乎能让她用脚趾头现场抠出一套三室一厅。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没话找话：“程总，您这衬衫质感真好，特别显您白……就是这领口系得是不是太紧了点？看着都替您觉得勒得慌……”
程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她只是空气。
3 办公室的改造
到了顶层总裁办公室，蒋澄星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人如其室”。这地方大得离谱，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小半个城市，但装修风格却和程倦本人一样，冷感、简洁、到了近乎性冷淡的程度。巨大的黑皮沙发，冷硬的金属线条办公桌，一整面墙的书柜里塞满了精装书和文件盒，竟然连一盆最常见的绿植点缀都没有。而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那辆惨遭毒手的迈巴赫，此刻竟然静静地停在办公室一侧的宽敞区域！车头上那滩荧光绿依旧嚣张夺目。
“程总……您这……直接把车开进办公室？”蒋澄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小小的冲击。
“方便。”程倦言简意赅，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蒋澄星认命地蹲在车头前，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和那个宝贝纸盒，开始小心翼翼地将弯好的铁丝藤蔓往车头上比划、固定，再用强力胶水将那些细小的蓝色玻璃碎片一点点粘上去，模拟花瓣。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铁丝边缘偶尔会有些尖锐的小毛刺，她一个没注意，指尖就被狠狠扎了一下，渗出一颗鲜红的小血珠，疼得她下意识“嘶”了一声，把手指含进嘴里。
一直坐在办公桌后貌似处理文件的程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无声地蹲在她旁边，递过来一张创可贴。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语气也还是那股子淡淡的嫌弃：“笨手笨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