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她说了“讨厌”?
不等艾拉想明白,魔神已经恢复了那副冰冷莫测的模样。他不再废话,屈指一弹。
一滴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的液体,悬浮到了艾拉面前。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强大能量,却又奇异地有一种温顺柔和的感觉。
“服下它。”命令不容抗拒。
艾拉看着那滴黑色的液体,又看看黑暗中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抗拒只会带来更坏的后果。为了活下去,哪怕只是为了仇恨地活下去……
她颤抖地伸出手指,触碰那滴液体。它瞬间融入她的指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瞬间涌遍她的四肢百骸,最终汇入她的小腹。那缕微弱的生命气息像是久旱逢甘霖,欢快地吸收着力量,变得更加茁壮。
而艾拉自己,也感到多日来的疲惫和虚弱被一扫而空,身体甚至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舒适。
魔神静静地看着她的变化,直到那滴力量被完全吸收。
“记住,”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漠然,“你的生命,已与我的血脉相连。保护好你自己。”
说完,黑暗散去,他如同来时一般突兀地消失了。
小屋重归寂静。
艾拉独自坐在床上,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感受着里面那缕强健了不少的生命脉搏,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恐惧依旧,愤怒未消。但魔神最后那句话,和他方才那瞬间诡异的失控,以及这滴明显精心准备、并未伤害她分毫的黑暗精华……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
他似乎……并非完全视她为无物的工具?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狠狠掐灭。不要被迷惑!那是魔神,冷酷无情、视众生为蝼蚁的古老存在!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艾拉的腹部逐渐隆起,村民们的敬畏与日俱增,几乎要将她完全隔离供奉起来。她腹中的孩子成长速度快得惊人,短短数月,便如同凡人怀胎六七个月般大小。
得益于魔神定期送来(有时是他亲自前来,有时是诡异的魔物悄无声息地留下)的黑暗精华,艾拉的身体并未被拖垮,反而被滋养得越发莹润,甚至隐隐流露出一丝不属于凡人的、诡魅的气质。她额间的印记也愈发清晰亮眼。
她依旧沉默,但眼神深处那簇愤怒的火苗,渐渐转化为一种冷静的观察和思索。她开始隐晦地向大长老打听关于魔神的古老传说,翻阅村庄里仅存的、模糊不清的记载。
她要知道,束缚她的,究竟是什么。她腹中孕育的,又到底是什么。
了解的越多,她的心却越发沉重。传说支离破碎,矛盾重重。有的说魔神是灾厄化身,带来毁灭;有的却隐晦提及,他亦是这片土地古老法则的维护者之一,与大地深处某种强大的灵脉共生。村民的献祭传统,似乎源于一场远古的契约背叛和随之而来的诅咒……
真相掩埋在历史的尘埃和恐惧的迷雾之下。
就在艾拉以为日子会这样在诡异的平静和暗涌的迷茫中持续下去,直到孩子出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