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为献给魔神的祭品,我安静地躺在祭坛上等待死亡。 据说千年来所有祭品都被撕碎吞噬,无一幸免。 当那双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腰时,我却听见低沉疑惑的声音:“嗯?” 次日,我被完好无损地送回村庄,额间多了一道诡魅的魔神印记。 长老们惊恐跪拜:“魔神大人选中您作为新娘!” 当晚,漆黑魔殿中,我被拉入滚烫坚硬的怀抱。 魔神气息灼热,抵着我耳畔哑声宣告: “不是新娘,是生我子嗣的母亲。” “你腹中,已有我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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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低垂,不祥的暗红光辉笼罩着死寂的村落。风穿过枯死的林梢,发出呜咽般的哀鸣,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血锈和绝望的气息。

村中央的祭坛由粗糙的黑色巨石垒成,缝隙里浸染着深褐色的、洗刷不掉的痕迹。艾拉(Aella)赤着双足,站在冰冷的石面上,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麻布长裙,勾勒出纤细却并不柔弱的身形。腕间与足踝上用以“装饰”的银环冰冷刺骨。

她安静地躺着,黑绸般的长发铺散在石面上,更衬得脸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双罕见的、宛如凝结了极北寒冰的淡银色眼眸。

周围黑压压地跪满了村民,以须发皆白、手持枯木权杖的大长老为首,他们匍匐在地,口中吟诵着古老而扭曲的祷词,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却又透着一股狂热的虔诚。

他们在祈求魔神的息怒,祈求祂不再降下灾厄,祈求今年的献祭能够顺利——用她的血肉,换取村落又一年的苟延残喘。

艾拉是祭品。今年被选中的、献给魔神的祭品。

据说,千年来,被送上这座祭坛的少男少女,无一例外,都在魔神降临的刹那被撕碎、吞噬,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他们的惨叫会成为仪式最后的高潮,然后村落重归死寂,直到下一年献祭季节的来临。

艾拉没有挣扎,也没有哭泣。从她被选中那一刻起,或者说,从她在这个被诅咒的村落出生那一刻起,她的命运似乎就已注定。反抗是徒劳的,绝望也是奢侈的。她只是……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或许死亡,比起这日复一日活在魔神阴影下的煎熬,反而是一种解脱。

只是,心底最深处的某个角落,仍有一丝极细微的不甘,像未熄的余烬,微弱地闪烁。

祷词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几乎刺破耳膜。血月的光芒骤然变得浓稠,仿佛凝固的鲜血,将祭坛和祭坛上的她完全笼罩。

来了。

艾拉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都在颤栗的恐怖威压正从虚空之中降临。空气凝固了,风停止了呜咽,连村民们的祷告声都诡异地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和压迫感。

冰冷。刺骨的冰冷,并非源于外界温度,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森寒,让她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

她感到一双无形的手,或者说,某种更接近于“存在”的冰冷触感,落在了她的身体上。那触感带着审视的味道,缓慢地、残酷地游走,仿佛在评估一件死物的价值。

艾拉咬紧了下唇,几乎尝到血的味道。身体本能地绷紧,等待着预料中的剧痛和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