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满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真的动手。
我放下帘子,对侍女说:“下去看看。”
侍女领命下车,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夫人,是几个地痞,非说李管事撞了他们,要他赔钱。”
“李管事不肯,他们就堵着路不让走。”
我心中了然。
这是裴逊安排好的人。
“给他十两银子,让他走吧。”我淡淡吩咐。
侍女有些不解:“夫人,为何要帮他?”
“柳家和裴家是姻亲,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传出去,丢的是裴家的脸。”
侍女不敢再问,拿了银子下车。
那几个泼皮拿了钱,骂骂咧咧地走了。
李管事对着我的马车连连作揖,千恩万谢。
我没有露面,只让侍女告诉他,既是亲戚,不必客气。
马车重新启动,很快到了码头。
柳家的船队已经靠岸,船工们正在往下搬运货物。
一箱箱的木箱被抬下来,堆放在码头上,自有伙计看守。
李管事为表谢意,亲自迎了过来,非要请我上船喝杯茶。
我推辞不过,便带着侍女上了柳家最大的一艘货船。
船舱里布置得颇为雅致,不像货船,倒像游湖的画舫。
李管事亲自为我斟茶。
“今日多谢夫人解围,否则误了时辰,小人万死难辞其咎。”
“李管事客气了。”我端起茶杯,“听说这次柳家运来了不少好东西?”
“不过是些寻常的丝绸布料,糊口而已。”李管事打着哈哈。
我也不点破,只笑道:“我瞧着码头上那些箱子,倒不是装寻常布料的。”
李管事面色一紧。
我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放在桌上。
“实不相瞒,我娘家也是做生意的。这次来,是想和李管事谈一笔买卖。”
李管事看着那块玉佩,神色变了变。
“夫人这是何意?”
“我听说,柳家这次的贡品蜀锦,成色是历年来最好的一批。”
“我想在入宫之前,先买下五十匹。”
“价钱好商量。”
李管事脸色大变,站了起来。
“夫人说笑了!贡品岂是能私下买卖的!这要是传出去,是杀头的罪!”
“李管事稍安勿躁。”我慢悠悠地开口,“你知我知,天知地地知,又有谁会传出去?”
“我只要五十匹,不会影响你们交差。”
“事成之后,这块玉佩,就是管事你的了。”
那块玉佩,是前朝的古玉,价值千金。
李管事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盯着那块玉佩,挣扎了许久。
最终,他一咬牙:“夫人要五十匹,太多了。最多十匹,多了,账目上对不上。”
我心中冷笑。
贪婪,是原罪。
“十匹太少。”我摇了摇头,“这样吧,你带我去看看货,我亲自挑选。若真有我喜欢的,价钱可以再加。”
李管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被贪欲战胜了理智。
他领着我,走向船舱深处存放贡品的仓库。
仓库门口有两个护卫看守,见到李管事,都躬身行礼。
李管事让他们退下,亲自打开了仓库的大锁。
一股樟脑气味的味道扑面而来。
仓库里堆满了贴着封条的箱子。
李管事撬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匹云纹蜀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