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还能靠意志力忍耐,后来便控制不住地去抓。
娇嫩的皮肤被抓得道道血痕,结了痂,又被抓破,不成样子。
她不敢出门,整日躲在房中,屋里但凡能映出人影的东西,全被她砸了。
下人们稍有不慎,便会招来一顿毒打。
一时间,她院里的人都噤若寒蝉,走路都踮着脚。
而我和裴逊,却像是完全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裴家是武将世家,裴逊自幼在军中长大,府中也设有演武场。
我“病愈”之后,便时常陪着他去演武场。
他练枪,我便在一旁煮茶。
长枪破风,带起猎猎声响,茶香袅袅,混着青草的气息,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这一日,裴逊练完枪,走到我身边坐下。
他额上覆着一层薄汗,黑色的劲装被汗水浸湿,紧贴着肌理分明的胸膛。
我递上一杯刚沏好的茶。
他接过去,却没有喝,只是放在鼻端轻嗅。
“这是什么茶?”
“雨前龙井。”
“不像。”他摇头,“比龙井多了几分清冽。”
我笑了笑,“里面加了些薄荷。”
他仰头将茶水饮尽,喉结滚动。
“柳家的船队,后日到港。”他忽然说。
我为他添茶的手顿了顿。
柳家是皇商,做的就是南来北往的丝绸生意,富可敌国。
柳婉婉之所以能在京中贵女圈里横着走,一半是靠着裴家的势,另一半,便是靠着柳家的钱。
“这次,他们运了很大一批蜀锦。”裴逊看着我,声音很低,“其中有三千匹,是给宫里绣坊的贡品。”
我明白了。
断了柳婉婉的容貌,只是让她痛苦。
要让她彻底跌入泥潭,就必须毁了柳家的根基。
“后日,城外白马寺有庙会,我已替你备好了马车。”裴逊道。
“去庙会?”
“嗯,庙会人多,手脚也杂。”
“我会在船队入港前,想办法支开柳家的管事。”
“剩下的,就要靠你了。”
我看着他,心中百感交存。
我们明明在策划一件足以让柳家万劫不复的大事,可他的语气,却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平常。
这种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沉稳,曾是我前世最迷恋,也最恐惧的东西。
如今,这把利刃,终于调转了方向,与我并肩。
“好。”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又回到了第二世,我抱着裴逊冰冷的身体,吞下发间的毒药。
那种蚀骨的疼痛,真实得让我窒息。
我猛地惊醒,浑身冷汗。
身边的人动了动,一只温热的手臂环住了我。
“别怕。”裴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在。”
6.
白马寺的庙会,人山人海。
我按裴逊的嘱咐,带着两个侍女,在庙里上了香,又在外面逛了许久。
直到日头偏西,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我才让车夫赶着马车,往城西的码头去。
马车行至一处偏僻的巷口,突然停了下来。
“夫人,前面有人吵起来了,把路堵了。”车夫在外面喊。
我掀开帘子一角。
只见几个泼皮无赖正围着一个穿着管事服的中年男人,拉拉扯扯,污言秽语。
那管事我认得,是柳家船队的总管事,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