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冷硬的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急促，甚至是一丝…恐慌？““别管他了！先找‘那个’！”
话音未落，两道灰影猛地从墙壁上剥离，像被狂风卷起的沙尘，朝着门缝疾射而去。我甚至没看清它们的移动轨迹，只觉得眼前掠过一阵极淡的阴冷，再看时，门缝里已经空无一物，连半点灰雾的痕迹都没留下。
“喂！你看什么呢？”女孩的声音把我的注意力拉回来，她正皱着眉，手还搭在我胳膊上，“脸白得跟纸一样，真吓着了？”
我张了张嘴，想把刚才看到的一切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什么？说墙壁上有会说话的灰影？说它们是索命的“东西”？她只会觉得我真的吓疯了，就像之前的警察一样。
我用力攥了攥手心，冷汗还没干，指尖冰凉。只能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没…没事，就是有点闷。”
女孩撇了撇嘴，松开我的胳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体验时间还没到，但你这样也没法继续了。算你半个钟，钱不退啊。”她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走，“跟上来啊，愣着干嘛？还想再躺回去？”她回头瞥了我一眼，语气不耐烦。
我几乎是踉跄着跟在她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走廊的灯光比棺材房里更亮些，却依旧驱不散那股盘踞在骨髓里的阴冷。我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板，总觉得那灰影会再次从门缝里渗出来。
前台，女孩把表格翻到背面，用那鲜红的指甲在某条条款上“哒哒”敲了两下：“自己看，中途因客户自身原因退出，费用不退。签字。”
我接过笔，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名字签得歪歪扭扭。
“行了。”她把表格抽走，塞进抽屉，重新拿起手机，眼皮耷拉下去，显然不再想搭理我。
我站在那儿，几秒钟的沉默被无限拉长。殡葬店里的寂静和棺材里的不同，这里混杂着楼下隐约传来的车流声、隔壁店铺模糊的音乐声，是活人的世界的声音，却让我感到一种更深的孤立。
我必须问点什么。
“刚才……”我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除了我，还有别的……体验者吗？”
女孩头也没抬：“没。今天淡季，就你一个冤大头。”
“那……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两个人说话？很低的那种？”我小心翼翼地问，心脏揪紧。
她终于抬起眼皮，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精神病：“什么声音？我就听见你在里面鬼叫。大哥，玩不起就别玩，自己吓自己还赖有别人？”
她的反应毫不意外。他们真的看不见，也听不见。
“……抱歉。”我低声说，转身推开玻璃门，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
室外的天光依旧灰蒙蒙的，但空气清新了许多，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和尾气的味道。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试图将肺里那棺材和灰影带来的铁锈与腐朽气息彻底置换掉。
车辆穿梭，行人匆匆。一切都正常得可怕。
第99个自杀的…业绩…永远躲过预言的…
那些冰冷的字眼在我脑海里疯狂回荡，撞击着每一根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