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物件,却透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不是空房间的冷清,是带着恶意的沉滞,像有双眼睛躲在暗处,正顺着你的毛孔往骨头里钻。
“老板,这玩意儿邪门得很,要不……咱报警吧?”
一个年轻工人哆哆嗦嗦地说,脚还在往后挪。
“刚才我离近了点,就觉得后背发凉,像有人盯着我……”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说什么都不肯再靠近洞口,连工具都忘了拿,一窝蜂地往梯子那边挤。
老刘搓着手,脸皱成了苦瓜。
“老板,这拆迁队的规矩我懂,挖到坟得请人看,这棺材……看着就不是善茬,要不咱先停工?”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口棺材。
手电光在棺盖上晃了晃,忽然看见边缘有个极小的凹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
心口莫名一紧,像是有什么记忆要冒出来,却又被一层雾挡着,抓不住。
“先停工。”
我把电筒揣回兜里,声音有点发哑。
“谁都别碰这东西,我去找块布盖上。”
我没通知任何人,包括我爸。
他去年中风后半边身子不利索,记性也差,提起老宅就念叨曾祖父的长衫,要是让他知道底下埋着口棺材,指不定又要激动得犯病。
我在附近的建材店买了块厚重的防雨布,绿色的,上面还印着“防汛专用”,扛着往基坑走的时候,风把布吹得像面旗子,拍在腿上生疼。
盖棺材的时候,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棺盖。
那触感比刚才更凉,像是冰碴子往肉里钻。
而且……
我好像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咔嗒”声,像是从棺材里面传出来的。
我猛地缩回手,心跳得飞快,再仔细听,只有风吹过洞口的“呜呜”声。
是错觉吧。
我咬了咬牙,把防雨布裹得严严实实,又用石头压住边角,这才爬出土坑。
天边已经擦黑了,夕阳把基坑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口棺材被埋在阴影里,像个蛰伏的怪物。
那天晚上,我做了噩梦。
梦里我躺在老宅的卧室里,就是我小时候住的那间,墙上还贴着圣斗士的海报,床头柜上摆着我攒了半年零花钱买的变形金刚。
窗外有蝉鸣,是夏天的味道,可我却觉得冷,冷得牙齿打颤。
我想翻身,却发现身体动不了。
不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是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像灌了铅。
眼睛能睁开,能看见天花板上的老吊扇,掉了一片叶子,还在慢悠悠地转,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灰尘顺着扇叶的轨迹往下掉,落在我的脸上,痒得难受。
然后,吊扇停了。
天花板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像是木头裂了。
我盯着天花板,在我惊恐的目光中,整面天花板像两扇门似的,往两侧打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和基坑里那个洞口一模一样!
一股冷风从洞口灌下来,带着那股熟悉的土腥和腐臭味。
我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我看见那口暗红色的棺材,正从洞口里一点一点地降下来。
棺底的纹路清晰可见,不是光滑的,是粗糙的木纹,上面还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渍,还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