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内殿门口,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唯有那双深邃的眼,偶尔会泄露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十年了。
从我住进这昭阳殿的第一天起,他就是我的影子。
负责保护我,或者说,负责看守我。
他沉默寡言,武功极高,行踪莫测。
我恨他,恨他是周衍的爪牙,恨他像幽灵一样无处不在,时刻提醒着我的囚徒身份。
可我又不得不承认,在这冰冷的深宫里,他是我唯一熟悉的存在,甚至……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深夜,是他守在殿外,那沉稳的呼吸声给了我一丝诡异的安全感。
“沈侍卫有何事?”
我冷冷地问,带着惯有的疏离和戒备。
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我被扯乱的衣襟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陛下命卑职护送公主前往北境完婚。三日后启程。”
“呵,”
我冷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
“父皇真是迫不及待要将我这烫手山芋丢出去了。有劳沈侍卫一路‘护送’了。”
我将“护送”二字咬得极重。
沈烬没有回应我的讽刺,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眼神复杂难辨,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半晌,他才低声道:“北境苦寒,公主……保重身体。”
说完,他躬身行礼,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口莫名地堵了一下。
保重?
在这吃人的地方,保重又有何用?不过是换个更远的牢笼罢了。
第二章:风雪路
三日后,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离开了京城。
我坐在宽大华丽的马车里,听着车轮碾过官道的辘辘声,心也随着这单调的节奏一点点沉下去。
车窗外,是沈烬骑着高头大马的侧影。他脊背挺直,目不斜视,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队伍行了半月,进入北境地界。
天气骤然转冷,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扑打在车壁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北境的荒凉与京城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入眼皆是灰黄的山峦和萧瑟的枯草,更添几分凄凉。
这日傍晚,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扎营。
我裹着厚厚的狐裘下车透气,寒风立刻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沈烬在不远处指挥侍卫布置岗哨,火光映着他冷硬的侧脸。
“公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
我的贴身侍女云袖端着一碗热汤过来。
我接过,小口啜饮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沈烬。
他似乎察觉到了,转头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立刻移开视线,心头却莫名一跳。
夜深了,营地里除了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一片寂静。
我躺在营帐里,辗转难眠。
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对父皇的恨意,以及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暴戾夫君的想象,交织在一起,啃噬着我的神经。
突然,一阵尖锐的哨箭声划破夜空!
“敌袭——!”
营地瞬间炸开了锅,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我惊坐而起,心脏狂跳。云袖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住我的手臂:
“公主!有刺客!”
帐帘猛地被掀开,沈烬浑身浴血地冲了进来,眼神凌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