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被那股恶臭和绝望包围。没有药,没有专业处理,这里的人更没有现代社会的同情心。
回到那个散发着霉味的“家”,埃尔维斯依旧蜷缩着,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差了,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他看到我没有带人回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更深沉的冰冷和了然。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垃圾就是垃圾,指望不上。
我没说话,默默地在角落里翻找,终于找到两根还算直的、勉强符合要求的木棍。又撕扯下衣柜里的破外衣,撕成更长的布条。然后,我走到他面前。
“汉克……不肯来。钱不够。”我声音干涩,“他……他说了方法。我……我来给你固定。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的颤抖出卖了我。
埃尔维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再出言讽刺,只是身体在微微颤抖,像是在等待又一次的折磨。
我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汉克粗暴的指导。我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受伤的左腿,尽量避开肿胀最厉害的地方。他的身体瞬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牙关紧咬,发出压抑的抽气声。汗水立刻从他额角渗出,混合着之前干涸的血迹。
“放松……尽量放松……”我喃喃着,像是在安慰他,其实是在给自己打气。我屏住呼吸,将两根木棍小心地夹在他小腿两侧,然后用撕好的布条,一圈,一圈,缓慢而坚定地缠绕上去。每一次收紧,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剧烈颤抖和肌肉的痉挛,但他始终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痛呼,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喘息。
完成的那一刻,我后背也已经被冷汗浸透。少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脱力地靠在墙上,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喝点水。”我把水罐凑到他干裂的唇边。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就着我的手,小口小口地吞咽着,灰蓝色的眼睛透过濡湿的额发,复杂地看着我。
接下来的日子,是真正的炼狱。
阿里克那点微薄的“遗产”几乎在汉克那里耗尽了。填饱两个人的肚子成了最紧迫的问题。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顶着“黑鼠阿里克”那张人嫌狗憎的脸,在贫民窟里找活干。搬运沉重的垃圾、清理堵塞的下水道、甚至去帮凶神恶煞的“鬣狗帮”跑腿送一些可疑的包裹……都是些最底层、最肮脏、报酬也最低贱的活计。每一次回来,我都累得像条死狗,浑身臭不可闻。
但我每次都会带回来一点点食物——一块便宜的黑面包,或者一小碗糊糊。我会先分给埃尔维斯一大半。
他很少跟我说话,但眼神会落在我沾满泥污和疲惫的脸上,再移开。起初,他会等我离开后才吃,后来,当我假装不在意地坐在角落里啃自己那份时,他会沉默地、小口小口地吃掉他的那份。
贫民窟里没有安宁。我们破旧的屋子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半夜被醉汉砸门叫骂是常事。有一次,两个混混踹开了我们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污言秽语地闯进来,目光淫邪地在靠墙坐着的少年身上打转。
“哟,黑鼠,几天不见,家里还藏了这么个漂亮宝贝?让哥们也乐呵乐呵!”其中一个绿毛混混伸手就朝埃尔维斯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