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看了一眼，笑容淡了些，只是微微颔首：“嗯，放那儿吧。”语气平淡，与刚才对林耀的和蔼截然不同。
周围已有细微的窃笑声。
林枫脸上火辣辣的，正准备退下。
就在这时，林耀忽然笑着走上前，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爷爷，弟弟这份礼物虽然看着简单，但说不定别有洞天呢，我帮您仔细看看？”
他极其自然地从林枫手中拿过那方砚台，仿佛只是好奇。林枫一愣，下意识地松了手。
林耀拿着砚台，对着灯光仔细端详，口中啧啧称奇：“这雕工倒是挺别致……”话音未落，他的手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猛地一滑！
“哎呀！”
惊呼声中，砚台脱手而出，“啪”地一声脆响，重重摔在大理石地板上，瞬间摔成了好几块！
碎片飞溅。
全场霎时安静下来。
林枫瞳孔骤缩，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哎呀！对不起！弟弟对不起！爷爷对不起！”林耀立刻满脸惊慌和愧疚，连声道歉，“我……我就是太好奇了，没想到这么滑……我真是……”他懊恼得几乎要跺脚，演技逼真无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堆碎片和林枫惨白的脸上。
“林枫！”林父的怒吼瞬间打破了寂静，他脸色铁青，几步冲过来，指着林枫的鼻子，“你怎么回事？！拿个破石头来敷衍你爷爷就算了！现在还敢毛手毛脚打碎它？你是存心来捣乱的吗？！真是丢人现眼！”
不是他！是林耀摔的！
林枫猛地抬头，血直往头顶冲，所有的委屈、愤怒、憋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不是我！是他！是他故意摔碎的！”他指着林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眼眶通红，“他故意的！他看不得我送爷爷任何东西！他……”
“够了！”林父根本不容他说完，暴怒地打断他，眼神里的厌恶和失望达到了顶点，“事到如今你还敢攀咬你哥哥？！林耀需要故意摔你的东西？他送的玉雕能买你这种破烂一万个！你自己手脚不干净，心思恶毒，还要反咬一口！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爸！你为什么就不信我？！一次都不信！”林枫绝望地嘶吼，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混合着巨大的屈辱，“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这句话像是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林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在满堂宾客面前，一字一句，冰冷彻骨：
“亲生儿子？我倒宁愿没生过你！早知道你是这样是非不分、顽劣不堪的东西，还不如不认回来！你看看林耀，你再看看你自己！你哪一点配做林家的儿子？！”
轰——
一句话，像一把冰刀，狠狠捅进林枫的心脏，然后搅碎。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目光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林枫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盛怒扭曲的脸，看着母亲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却选择沉默的脸，看着林耀那隐藏在“焦急”和“难过”下的得意冷笑，看着满堂宾客的窃窃私语和嘲讽。
冰冷，彻骨的冰冷，从脚底瞬间蔓延到头顶，冻僵了他的血液，他的心脏，他所有的希望。
他不再争辩，不再流泪，只是死死地盯着父亲，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扫过林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