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袖扣……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之一。很多年前就丢失了。丢失在那一天……那个我被禁止回忆、大脑也主动将其深深埋葬的一天。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血腥的谋杀现场?
“林溯?”
陈深的声音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警觉。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僵在半空,离孩子的太阳穴只有几厘米,正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孩子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转动了,那双空洞的、盛满恐怖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着我颤抖的手指。
然后,他的嘴唇开始哆嗦。
极其细微的气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破碎得不成调。
我强迫自己定住身形,屏住呼吸,将所有的感知聚焦到他那几乎无法辨识的唇形和气流上。
“……蓝……蓝色……”
“……闪……电……”
“……怕……”
嗡——
整个世界彻底失声。所有的光线、色彩、气味瞬间坍缩,又被无限拉长、扭曲。我只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沿着脊柱疯狂窜升,瞬间炸裂了整个头皮!
他在说我的袖扣!
他看到了!他记忆里那个恐怖的“电影”,里面有这枚袖扣!
这怎么可能?!
剧烈的眩晕袭来,我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差点撞翻阳台上的花盆。陈深一把扶住我的胳膊,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有力,眼神里之前的疑虑和挣扎已经彻底被一种锐利的、近乎审判的凝重所取代。
“现在,”他的声音干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我能说了吗?”
他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把孩子带离阳台。
然后,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
“技术科在床底边缘,发现了几处新鲜的擦蹭痕迹,初步判断是鞋尖蹬踏所致。痕迹里提取到微量特殊的土壤和……硅藻样本。非常特殊,需要进行比对。”
我的心脏再次狠狠一抽。我的职业需要我经常接触特殊的保存试剂和环境,我的鞋底……
“另外,初步尸检判断,凶手很可能是个左撇子,或者习惯双手并用。用力方式……有非常独特的角度和发力点。”陈深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着我,“我记得你大学时,因为右手受过伤,专门进行过左利手强化训练。”
我的血液似乎已经完全冻结,在血管里凝成了冰冷的渣滓。
“还有这个。”他拿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袋子里,是那枚深蓝色、带着闪电状划痕的袖扣。在警用强光下,那抹银白色的划痕,像一道嘲弄的冷笑。
“林溯,”陈深的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无法置信,“所有的痕迹,目前所有的初步证据……都指向你。”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后面的话。
“现在,请你告诉我。”他盯着我的眼睛,目光如炬,不容丝毫闪躲,“九月四日,也就是昨天下午四点至晚上十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有谁可以证明?”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昨天下午到晚上?
我在哪里?
做什么?
记忆像被投入了浓稠的墨汁,翻滚着,却什么也抓不住。我只记得昨天上午完成了最后一个客户的记忆疏导,然后……然后呢?